血光溅起,剑玉嗡鸣,沈秋手中,又多了一名高手试武,本该是快乐之事,但他收起两把鱼肠刺时,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早就知道,张莫邪一直如影子一样,在这江湖风云中,看着他成长。
而今日曲邪带来的话,却让沈秋有了种明悟。
不管剑玉有何秘密,不管张莫邪失踪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很快,答案就会揭晓了。
而那也意味着,懵懂来到这个时代的沈秋,也将开启自己真正要去做,而且只能由他一人去做的事情。
能让张莫邪那等人都要小心行事...
这件事的危险性,可想而知。
张莫邪跟了他快两年,却在此时才真正留信提醒,大概是在说,沈秋如今的武艺,才勉强能加入那件事中。
“蓬莱...”
沈秋抓着曲邪的两把鱼肠刺,走出屋子,在看到阳光直射,他心中已有明悟。
那事,必然和蓬莱千年隐秘有关。
他要以武者之躯,正面对上那些隐世修仙之人了。
待沈秋出门时,花青已不知去向,这家伙总是神出鬼没,在江湖中四处游荡,但现在想来,他之所以四处乱逛,除了所谓师门红尘洗心之外。
肯定也是在搜寻蓬莱密事的蛛丝马迹。
“任叔。”
沈秋走上前,对背负着手,站在院中,看那风吹大树,落叶片片的任豪说:
“曲邪死了,已可以昭告天下,洛阳一战,正派诛灭魔教魔君,大获全胜。”
“胜?”
任豪摇了摇头,他看着沈秋,说:
“你真的认为,这一次正派胜了?”
“输得很惨。”
院中只有两人,沈秋也不遮掩,很坦然的说:
“杀了一个曲邪,杀了一些魔教高手,破了北军大阵,重伤高兴,护住了洛阳,看似正派占优。
但雷爷,浪僧之下,洛阳城中三千江湖人,死伤最少在八百以上。
这些可都是来参加英雄会的年轻俊秀。
正派武林,差一点就被断了未来。
还有南海派长老,河洛帮长老,以及小门小派的覆灭。
这一次,输的太惨了。
但,任叔也不可能当着江湖众侠客的面,说咱们输了吧?”
面对沈秋的反问,任豪默然无语。
当然不能这么直白的话。
此时江湖正邪对立,潇湘淮南那边的事情还没平静呢,要是洛阳一战,正派承认受挫,那人心就得生出几分猜忌。
想要再维持对魔教的压制,就没那么容易了。
“昨夜救走的高兴的,是蓬莱的人。”
任豪突然说:
“两名高手,都用剑。
他们还试图夺我真气,就如夺走曲邪阴阳气一般,若不是早有准备,怕就要被他们暗算。”
“他们到底要这些做什么?”
沈秋皱起眉头问到:
“难不成是吸取他人真气,强化自身?”
“不,曲邪说了些,但没说明白。”
任豪摇了摇头,他说:
“我也是管中窥豹,洞见真相,看不得太全,猜不得缜密。我只是知道,蓬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这事情具体为何,真相为何,怕只有我那故人才知道。
你见过张莫邪,对吧?”
“嗯。”
沈秋点了点头,他原以为,这位把正邪之争看的极重的任叔,会开口训斥。
但并没有,任豪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切。
“他也曾邀请我,与他一起行事。”
任豪伸出手,正托在一枚落叶之下。
他周围有气流转动,就如真正的风一样吹拂,让那些落叶缠在身边,又缓缓洒落在地面,最终形成一个无叶的浑圆。
“我倒不是贪恋这盟主之位,也不是厌恶他,但我还是拒绝了。
张莫邪可以一走了之,冯雨涵重病身死,他又是至情之人,行事本就自由,无人能说他什么。
但我不行。
我心思太重,魔教没了张莫邪,看似一盘散沙,但力量强大,出个有心人联络一二,若正派再没个人镇着,这江湖就真的要乱了。
我做不到他那样潇洒,也没办法和他一样,把这一切事情都弃之不顾。
习武之人,行事粗暴,若是江湖乱起,那可就是血流成河,搅得世间不宁。”
盟主叹了口气,似是对沈秋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天下大势,南北对立,本就是乱世征兆,若是再有江湖人自持武艺,从中作梗,那可真就是人间惨状,凄凉无数。
但我千防万防,却依然防不住正邪开战。
苏州,潇湘,洛阳,战事一次比一次激烈,以前都说是江湖内斗,但像这一次,便牵连了无数无辜。
这江湖啊,像是变了味,再没以前那么纯粹了。
而这根子,就要归到他张莫邪身上。”
任豪冷笑一声,挥手散去落叶,说:
“自己放了把火,却撒手不管,眼见火势熊熊,若是再没人管,就要把周围一切都烧个干净。
我是有心想管,但这么多年,也是深感有心无力。眼下魔教和北朝联合,之后必要攻略天下,这其实是个机会。
他们都聚在一起了,若能寻个时机,正面打上一场,便能一举击溃魔教野心。
但这种决胜之局,仅有我一人是不够的。
沈秋,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这话,问的非常正式,让沈秋眉头紧皱。
他说:
“任叔这说的什么话?
我现在,不就是正派中人吗?
这洛阳一战,我也出力了呀,怎么好像任叔就觉得,我随时都可能叛了正道一样?”
“其实,我有些事情,一直没问过你,沈秋。今日话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作为长辈,也不藏着掖着了。”
任豪回过头,看着沈秋,他摸着自己那八字胡须,说:
“齐鲁藏刀门、灵拳庄等六个正派宗门,是被谁灭的?
烟台劈山刀史大敦,断魂枪韩若又是被谁杀的?
昨夜张楚,是被谁...”
“任叔!”
沈秋顿时心下明了,他出声打断了任豪的话。
“藏刀门陈一丑逼死良善,劈山刀史大敦谋夺我宝刀,他们自有取死之道。
昨夜张楚之事,你若要因此怪我,那我无话可说。
我一向敬任叔行事方正,敢作敢当,当真是一代大侠,但任叔现在,莫不是也要对我说那只看阵营,不看善恶那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