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那侄儿总挂在嘴边的沈秋,沈大侠?”
药王庄里,冯亚夫坐在葡萄藤下,眯着眼睛,打量着沈秋,他说:
“就是你,把林菀冬救了出来?”
“不敢在冯叔面前称大侠,至于林掌门那次,只是运气好罢了。”
沈秋谦虚的回答说:
“那时,我与小铁都只是初入江湖,不晓得魔教凶险,也幸的那七绝门长沙分舵没有高手坐镇。
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是现在再让我去救,我怕是要犹豫几分了。”
“话是这么说。”
冯亚夫点了点头,他说:
“但以低微武艺,还敢行这等冒险之事,足见林菀冬对你的评价并无过错。
那潇湘掌门说你有颗任侠之心,待老夫为她解了毒后,她还说,要寻个机会,报答于你。”
“不敢当。”
沈秋哈哈笑了一声,冯亚夫请他落座,又笑眯眯的说:
“林菀冬那人,年轻时,性格就有些拧巴。
老夫与她也是旧识,她主动说要感谢某个人,这还是第一次呢,我听小铁说,你这次来泰山,是要给玉皇宫送请帖?”
“是的。”
沈秋回答:
“洛阳河洛帮要办中原武林大会,雷烈说我与玉皇宫有旧,便请我来给紫薇道长送请帖。但我觉得这事很难成。”
“为何?”
药王问到。
沈秋也是坦然,他半带无奈,半带讥讽的说:
“它河洛帮,还没那个面子,能请动天榜高手。”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盛情相邀,就算不出席,也多半会给点面子,派弟子参加。但玉皇宫在江湖超然,又都是方外之人。
这趟做说客,我本就没抱什么希望。”
沈秋的话有几分道理,玉皇宫乃是道门一脉,虽武力超绝,但行事低调,比起在江湖,这个门派在俗世的影响力显然更大。
“这就是你想差了。”
药王鬼医却有不同看法,他眯着眼睛,捻着胡须,对沈秋说:
“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知道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的。
那雷烈有信心差你来泰山,看重的可不是你在苏州和紫薇道长的那点微末场面。他的底气,是你援助林菀冬掌门,救下她的那一份情义。”
说到这里,冯亚夫像是憋着笑一样,轻声对沈秋和小铁说:
“这是江湖密事,如今少有人提起,你们自是不知,那紫薇道人年轻时,和林菀冬之间,有些过往。
你此番去玉皇宫,哪怕玉皇宫主看不上河洛帮那点场面,但看在你对林菀冬的救命之恩的份上,他也不会让你太过难堪的。”
“原来如此。”
沈秋恍然大悟,耿直的小铁却皱起了眉头。
他是真不知道这一点。
“这便是用我大哥的人情,给他雷烈谋好处了。”
小铁不满的说了一句:
“当真奸诈。”
“小铁啊,你也不必太过焦心,这江湖啊,就是这样的,你们一伙人,此后要长住洛阳的。
卖点人情给河洛帮打好关系,倒也不是坏事。”
冯亚夫摇了摇头,对小铁说:
“莫要计较太多,这人情,本就是要用来换东西的,送张请帖罢了,又不会损人情太多,不如顺水推舟,全他雷烈算计就是。
洛阳那边越稳,对你等以后发展越好。”
沈秋也不太在乎这些。
反正本来也没打算从林菀冬那里再得些好处。
想的再阴暗一点,林菀冬的大弟子林琅,毕竟死在沈秋手里,那也是多年的养育之恩呢,林菀冬不记恨他,已经是很好的局面了。
“我下午便出发去泰山。”
沈秋对药王拱了拱手,他低声说:
“只是离开前还有一事,要请冯叔援助一二,我知冯叔医术通天,能不能使那剑君意识松散一刻,我欲向他询问点东西。”
沈秋看了一眼小铁,对冯亚夫说:
“此时和小铁师门传承有关,容不得我等马虎。”
“这有何难?”
鬼医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他说:
“不过既入了我这庄子,就是病人,便要护他一护的。你两人可以问,但不能害他性命。”
“不会坏了冯叔规矩的。”
沈秋保证说:
“只是问几个问题。”
“你两人随我来。”
冯亚夫起身走向药室,沈秋和小铁跟在身后,见鬼医进去片刻,有走出来,他对沈秋说:
“一炷香,抓紧时间。”
沈秋点了点头,往房中走,却被冯亚夫用两指搭在手腕上,似是诊脉,但只接触一瞬,手指便放开来。
沈秋诧异的看着药王。
后者却不理他,而是带着神秘笑容,慢悠悠的离开了。
沈秋抿了抿嘴,以江湖盛传的鬼医手段,他体内的朔雪真气,怕是瞒不过这位冯叔的。
两人走近药室,便看到刘卓然正五心向天,盘坐在一块石台上,精赤着上身,在胸口和头顶上扎着几根针。
身上还有一股恶臭之气。
看他脸色,似是痛苦万分,奇毒加身,想必滋味定不好受。
但又有一丝不可见的气流,缠绕在刘卓然周身,就如风卷一般,吹的周围那些药物摇摆移动。
并不是真气逸散,这气流,带着一股不一样的松散,就如云团起伏,与运气时截然不同。
“这是在散功?”
沈秋没见过江湖客散去内功的场面。
但他听说过这种操作。
原理很简单,使丹田真气气旋反向逆时针高速旋转,与真气往来经络方向相反,便会使真气气旋剥离开,全身真气倒转。
在毁了丹田的同时,便能将体内真气尽数排出体外。
这个过程,据说相当痛苦,如刀绞一般。
“冯叔说,剑君除了中毒,体内还有奇蛊,除非剑君散去真气,否则奇蛊无法清退,自然也就没办法为他解毒。”
小铁低声对沈秋解释了一番。
听的沈秋有些咋舌,这沈兰,心思还真是执拗。
为了报复刘卓然,不仅自己练了邪功,还用了奇毒奇蛊,为的就是要把刘卓然彻底打落尘埃,让他再无翻身之日。
“女人疯起来,果然可怕。”
沈秋感叹了一声,便走上前,他对刘卓然说:
“剑君,我问你,你是否真的被逐出蓬莱,以后和那仙山,再无关系?”
刘卓然本身又在散功,还有那腐毒散在体内肆虐,本就是最虚弱的时候,此时又被施了针。
面对沈秋的询问,他如昏睡一般,说:
“是,师父将我逐出蓬莱,恩断义绝,此后便是红尘中人,与那仙山仙道,再无丝毫关联。”
沈秋心中疑虑散去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