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恩顺着启煊的意思回禀着，难道，要对启煊说实话？说玛塔耶契十分坦荡地解开裤带，对着那些个木箱，酣畅淋漓地尿了一通？
何止是坦荡，甚至有些兴高采烈。
当然是兴高采烈。
昌南，东方的昌南，在欧洲简直就是《圣经》里伊甸似的存在，无数文人墨客，穷尽想象之能事，把世间一切美好都堆砌其上。
好吧，好吧，不能说那些人是错的，昌南的富庶，毋庸置疑，但，玛塔耶契更注意的是，当他带着英吉亚最引以为傲的工业产品，先进科技过来的时候，昌南皇帝不以为然，回馈的还是农业产品。
哈哈哈哈，农业产品，农业产品！
昌南的丝绸，确实很华美，但，一个工人一天也就织上几米，而用纺纱机纺织出来的布匹，虽然没有丝绸那么昂贵，但，一天能生产上千米。
量变引起质变，不是吗？
关键是，昌南依旧固步自封，依旧以天朝上国自居，殊不知，在万里之遥的地方发生的一切，足以改变整个世界，而改变世界的力量，居然给昌南傲慢的皇帝丢进了厕所。
“你信不信，昌南迟早要给英吉亚赶超过去。”
玛塔耶契以为自己的话，会招致昌南宰相毓恩的嘲讽，毕竟，皇帝启煊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出乎他预料的是，毓恩点了点头。
“我信。”
玛塔耶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
不敢相信他自己说的话？
难道，他说的话，只是一时赌气的话语？
不，不，不，不说别的，单单是送来的火炮，炮弹落地后，依靠爆炸的弹片，对地方形成面杀伤，光这一个，便足以让昌南引以为傲的骑兵密集冲锋形同虚设，且不说那些个蒸汽机，纺纱机什么的。
不敢相信自己会赞同他的说法？
呵呵，这点的话，确实很奇怪，皇帝启煊没有给玛塔耶契好脸色看，将那些礼物视作垃圾。
那么，当臣下的，也要将之视作垃圾？
的确，倘若说，把这番话，放置于朝堂之上，那么，身为昌南宰相的毓恩，肯定要与启煊口径一致。
那是台面上的。
台面下的呢？
呵呵。
下面个问题就是，台面下的重要吗？
台面上，已经给皇帝拍板，板上钉钉。
台面下，即便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满，都要转换成台面上的一句：“皇上圣明！”
皇帝，天子，九五至尊，为上天所选之人，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人间的神。
神会出错吗？
不会，所以，神，是圣明的。
想来，同样是天子的商纣王宣布要修鹿台的时候，底下的臣子也是一片山呼：“皇上圣明！”
是，是，是，是有人不那么说，好比说，比干，最后，不落得个剖心的下场吗？
山呼“圣明”，不说可以飞黄腾达，至少小命得保。
不那么说，比干就是下场。
比干之所以是比干，之所以是历代忠臣讴歌的榜样，那是因为像比干那样的实在太少，好比说，金子，要是满大街都是，俯首可拾，那么，金子也不会那么值钱。
就因为比干那样的太少，凡人无法到达那个境界，所以，他才会被人们赞美。
毓恩是凡人吗？
是，是一个凡人。
在整个天下都属于皇帝一人的时候，除了皇帝本人以外，哪个不是凡人？
作为一个凡人，毓恩当不了比干，也不想当。
当了有什么好？
剖心不说，鹿台不是照样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