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途在南边以两万多人大败近五万吴军,并夺下湖州,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同时,北边的苏州附近,宋军也一战击溃了由方十佛所率的一支吴军精锐,虽然所以能取胜靠的却是以众凌寡。
方十佛受命北上,本来是打的好如意算盘,一者可以切断宋军粮道,乱其前方军心,二者还能对已然驻兵不多的苏州发起攻击,至不济还能在半途设伏,杀回援的宋军一个措手不及。可宋军的反应却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被孙途遣回来救援的兵马数量居然达到七八万之众!
本来他都已经带兵守在了某处易攻难守的险要之处了,结果源源不断而来的宋军愣是把他的全盘计划打了个粉碎。而在此期间,他们的行踪又迅速被宋军察觉,于是一场伏击战就变成了遭遇战。
哪怕方十佛勇冠三军,手下都是吴军精锐,还占据了一定的地利优势,可是当战斗真个展开后不久,兵力上的悬殊对比还是让这场战斗变得毫无悬念。在经过一昼夜的激战后,吴军大败,仓皇溃逃。就连方十佛本人,也因为双拳难敌四手的缘故受伤不轻,要不是有身边亲军拼死救援掩护,恐怕他就要落到宋军手上的。
由此,吴军接连两场大败,使得元气大伤,无论朝野皆是一片愁云惨雾,许多人都惶惶不安,已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了。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暴露出了吴国这个新建政权根基不稳的种种问题来。之前顺风顺水高歌猛进时自然一好百好,可一旦遭遇挫折,连那些当官的都拿不出个应对章程来,就更别提寻常百姓了。而更可怕的是,孙途还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相关讨逆檄文已经再次被人散发到了江南各处,人心再度起了变化……
如今的杭州城中也是一派人心惶惶,就连守在皇宫门前的那些御林军将士都面带愁色,显然是连他们都对眼下的情况不再乐观。当方肥和江十虎联袂入宫,见到这一幕后,眉头是锁得越发的紧了。
但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却没说什么。现在若再追究怪罪他们,只会让情况更坏,所以只能当什么都看不到了,而他们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皇帝方腊的情绪,今日他们也是来劝说皇帝莫要灰心的。
与往常一样,两人很快就在宫里见到了方腊,只是当初豪气干云的江南豪杰,如今却已愁眉深锁,神情紧张,看着都似乎一下苍老了十岁。见了这两个心腹智囊后,他才强自提起精神来,一笑道:“怎么样,十佛和万春二位兄弟的伤势都无恙吧?”
就在数日前,丢了湖州,大败南归的庞万春才被送回到杭州,因为伤势很重,下属人等都不敢急送他回来,一路上便耽搁了不少时候。倒是方十佛,虽然也受伤不轻,却至少性命无虞,还能自己骑马来见方腊认罪呢,只是之后也病倒卧床,一时难起。
这两人可是吴国现如今最能依靠的栋梁了,相比起他们来,其他将领或能力不足,或威望不够,是很难担负起带兵抵挡宋军攻势的重任的。所以方腊对二人的伤情极其关切,昨日都亲自前往探望过,今日见面又动问了。
方肥看了江十虎一眼后,方才说道:“陛下还请宽心,二位将军的伤势已被稳住了,只要继续歇养用药,少则一两月,多则半年,他们便可痊愈。”
“那就好,那就好……”方腊虽然这么说着,脸上的愁色却无半点缓和。事实上他很清楚,对现在的吴国来说,十天半月都未必等得了,就更别提半年之久了。到那时说不定宋军都已杀进杭州城,自己都成阶下囚了。
但作为吴国之君,所有人的主心骨,哪怕他已悲观绝望,这时也只能硬撑下去,不然他们只会垮得更快。
方肥也明白他的难处,忙又安慰道:“陛下不必太过忧心,就前线谍报来看,宋军在拿下湖州后,暂时并无南下之意。毕竟连番作战下,他们也损伤不小,需要休养补充才能再次进兵。”
“我当然知道宋军暂时还杀不过来,可这又能拖上多少时日呢?”方腊苦笑着看了眼江十虎:“军师你也是来拿这等话宽慰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