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瞧见宋江应邀而来,孙途便笑将起来:“宋押司,别来无恙否?”相似的问候此时说来却多了几许调侃的意味,让宋江心头更是一阵羞愧与苦涩,半晌才道:“孙都监,你麾下兵马确实强悍,非我梁山兄弟能敌,今日不知有何见教?”他显然是没有与对方东拉西扯的心思了,直接就让其入正题。
孙途远远看着宋江,发现对方脸上有着深深的无力与疲惫,便也不再绕什么圈子了,单刀直入道:“其实以眼下这局势,我若想荡平梁山泊应该算不得什么难事。但本着好生之德,而且你等也总算罪不至死,所以我才没有急着下令攻山,便是要给你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倘若宋押司你能率山众人等下山归降,本官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不会再使一人枉死。宋押司,你以为如何?”
果然是来劝降的,这让宋江又稍稍有了些指望,底气也略足了些:“孙都监的好意我宋江自然是能够明白,但是我梁山兄弟之前就饱受官府迫害,实在是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对官府实在无法放心啊。”
“哈哈,宋押司此言差矣,旁人我不敢说,但我孙途从来言出必行,当初桃花山二龙山等寨子里的人马在归顺我后也并未追究之前的罪责,所以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只要你们下山,真心归顺,我就一定能让朝廷免去你等罪责。”
“这个……”说实在的,宋江是真有些心动了。
事实上他一直以来的理想就是身入朝堂为国效力,至于当盗匪头子,完全就是无奈之举。更别说现在他们已陷入绝境,下山投降已是最好的选择了。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有如何能谋取到最大的好处一点了。
身边的吴用也明白宋江的心思,当即便道:“孙都监的为人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但是,这毕竟是我们整个山寨的事情,公明哥哥也不好擅自做主,现在就答应了你。”
孙途理解地点点头:“这是当然,我可以给你们两日时间考虑,若到时再不肯归降,就别怪本官不顾当初情面了。”
“孙都监,你也别把话说得太满了。我梁山泊虽一时处于下风,但还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更不是你说破就能破的。别的且不提,我等兄弟多年来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在山东境内也是薄有威名的。你若真不顾一切地欲置我等于死地,只怕到时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啊,就是民间口碑也必然一落千丈!”李俊突然就在宋江身旁大声说道,似乎是在反驳孙途指出的他能轻易攻破梁山的说法。
其实以李俊这点见识自然是不可能说出这等话来的,这都是身前的宋江暗中指点。因为他很清楚即便要归顺,被逼入绝地后的投降与尚有一战之力时的投诚有着太大的区别。
事实上,按照他原先的计划,是打算在击败官军后再想法让朝廷来山寨招安,如此自己和兄弟们的前程必然更好,在朝中的地位也势必更高。奈何,他的如意算盘最终却落了空,现在只能拿这种话来进行虚言恫吓了。
孙途听了这话也不曾动怒,反而哈哈地笑了起来:“阁下所言当真太想当然了。你以为你们梁山泊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就真能以天道自诩,以为自称什么好汉,就真能被天下百姓所接纳了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孙都监,你这话却是何意?”宋江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来,颇有些不快地问道。他作为梁山二把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造梁山好汉的口碑,也自以为如今山寨在外名声极响,至少是比一般山贼和官军要更得民心。
但孙途却一把撕碎了他的这一妄想:“宋寨主,你们就没发现梁山泊周围的变化吗?这几年来,梁山泊周围几十上百里范围内村镇远逃,行人稀少,你难道就不曾想过其中缘由吗?”
这话顿时让宋江他们为之一呆,这等细节他们还真没仔细想过呢。孙途则继续道:“因为你们的存在,导致周围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背井离乡,逃离此处!至于你们攻打地方州府,就更是导致无数无辜之人惨死了。哪怕你们事后真有过开仓赈民之举,可得利者寥寥,是远远无法与你们所害百姓的数量相比的。你们所谓的劫富济贫,劫富是真,可济的贫又只有几人,大多数粮食财富还不是全落入到了你们自己的手中?劫富济贫不过是你们抢掠财富,满足自己私欲的一个借口而已!
“你看看这梁山泊内外有几亩田地,几处渔场,这里所产能满足你一山数千人马的需求吗?你们不事生产,要想生存唯一能做的就是抢掠周边,这就是你所谓的替天行道,这就是你认为的为民做主?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