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猝然而动,杀数名曾家子弟,拿刀挟持住曾弄的,赫然竟是曾头市副教头苏定,一个一直就很容易被人忽视掉的人物!
无论名字还是长相,苏定都显得那么的平平无奇。不过他一身武艺倒是颇为扎实,为人也很是沉稳低调,所以自数年前投入曾头市后,便一直坐稳了镇中副教头的位置,也得了不少镇中子弟的尊敬。
但是,正因为他太过沉稳,导致很难让人将他太放在心上,而且其武艺远不如史文恭,又非曾氏族人,便成了极易被人忽略的存在。哪怕这次事关整个曾头市上千人的生死存亡,曾弄他们也未曾询问过他的看法,就连刚才与金兵交锋,他有意留在了后方,众人竟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可正是这样的人,一旦出手往往最是可怕。苏定再次印证了这一说法,当他如脱兔般猝然而动时,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居然就被他极其顺利地将曾弄控制在了身前,同时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为之一变,由一直以来的沉默稳重变得张狂狰狞:“谁敢妄动,我就先要了他的命!”说出这话的同时,他手中刀已倏然一转,噗哧一声便扎进了曾弄的右肩肩窝,使其在发出一声闷哼的同时,手一松,一柄短刀也跟着落地。
曾弄毕竟是曾经靠一双手打出曾头市一片基业的大豪,哪怕年岁已高,多年未曾动武,可当初的一些习惯还在,一旦发现自己竟被苏定挟持后,便欲打算偷袭反击。不料苏定竟在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动,即刻出手,化解了这一危机,同时也向面前曾家众人做出了宣告,但有不听话的,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下让盛怒之下试图杀过去的曾家几子与史文恭等人迅速冷静下来,动作陡然便停止下来,至于其他曾家子弟兵也是一样,全都错愕地看着这个如今看着极其陌生的苏教头,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了。
也是直到这时,处境堪忧的金兵才得以往侧方退去,满面是血,模样狰狞恐怖的加鲁花谟在扫了眼同样因此变故而停下进攻脚步的青州军后叫道:“让他们对付官军,做他们本来就该做的事情!”这话自然是冲苏定喊的了。
但苏定还未开口,曾家长子曾涂已沉着脸喝声问道:“苏定,你为何要这么做?我曾家自问对你不薄,你居然背叛了我们?若你还有一点良心,就速速放了我父亲,我可对天发誓,今日绝不会报复于你!”
他的话换来的却是苏定的一阵狂笑:“大公子,事到如今你觉着我还会退缩吗?你曾家对我确实不错,但你可知道我来此的使命就是为了今日,就是为了防止你们曾家反水!”
“什么?”这话让众人再度一怔,其冲击力竟不在苏定刚才下手拿住曾弄之下。而边上的花谟则跟着笑道:“还不明白吗?他本就是我们女真族人,只是他和你们不同,他可不会背叛我们的族人!”
“苏察尔定,奉勃极烈之命监视曾头市众人,但有反复者,可斩杀曾弄以下所有人等!”苏定,不,他真正的名字是金人苏察尔定,此时迅速道出了自己的确切身份与职责。
这一下,还想指责他背叛出卖自家的曾家众人顿时哑口无言,只是心中一阵发寒,想不到女真人竟在就在为今日做好准备了,甚至一早就在自家身边埋下了这么一颗钉子。怪不得之前加鲁花谟来到曾头市时会显得如此自信,态度会如此强硬,原来他早有后手啊!
曾索甚至还生出了一个念头来,恐怕苏定还打着与自己等一起混入凌州城,然后看准时机突然下手的主意,真要那样,凌州城就更守不住了。想明白这点,他就越发觉着此人的可怕,而更可怕的,是布置这枚钉子的幕后之人,那个金国的勃极烈!
后方率军停下的孙途此时也轻皱了下眉头,勃极烈这个名称他之前可是听说过的。只回忆了片刻后,他终于想了起来,那不是当初在海外代表金国与大宋签订盟约的金国使臣完颜吴乞买的官职吗!
那人当初在海上相遇就给了孙途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别看他长相文质彬彬的,可那双被平淡和睿智掩盖了野心与疯狂的眼睛却让孙途记忆犹新。想到这位竟还深谋远虑到如此地步,一早就在大宋境内布下棋子,更不知别处还有没有更多棋子,这就让孙途更生警惕之心。
在冷目扫过曾家五子人等后,苏定再度寒声道:“怎么,我的话你们没听明白吗?还不赶紧杀光那些官军?不然,最先死的必然是他!”说着,他手中刀再次往里一戳,瞬间刺穿了曾弄的肩膀,使其发出一声惨叫,若非被他抓着,只怕此时都要倒下去了。
“苏定,你卑鄙!你若是个男人的,就放了我爹,和我一决高下。只要我败给了你,我们便听你的号令行事!”曾升此时是再忍不住了,双目通红地大声喝叫道。
但这等挑战自然是没有半点用处的,苏定甚至都懒得理会他,只是看着曾涂和史文恭:“我数三声,再不动手,你们就别后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