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无光之剑,无光并不指的就是暗,当世界永久处在一片光明之中,那也就无所谓光,无所谓暗了,没有对立就不存在比较。
也就是说无光,可能是纯粹的黑暗,也可能是纯粹的光亮,无光即纯粹,纯粹即极致。所谓无光之剑,就是极致之剑。
“唉,”一声叹息,伴随着射入黑暗中的光针,一切终归结束。
黑白反转,天光猛地一亮,世界重归光明,而随着黑暗一同消失的,还有图,他没有留下尸骸,没有留下遗物,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地就这么直接消失不见了。
对此,傅恒心中无甚波澜,在他成就天仙的前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本心,一直对图的追杀,与其说是仇恨,不如说是一种逃避,对小鲛女死的逃避。
认清了这一点,过往的仇恨也就释然了,斩杀图既是阻止其继续作恶,也是和过去做个告别。仇恨,也许从未存在过。
“恭贺傅先生证就天仙位业,从此位列仙班,长生久视。”
“恭贺……”
一道道贺喜的声音打断了傅恒对自己此时状态的感悟,令他愕然回首,看向周围之人。
那是一直跟随他到此的卫宏六猴,以及一路帮他追踪图的路为一伙,还有一群那两座毁坏冰堡的遗留弟子,他们竟然没被图与自己的战斗余波伤到。要知道他刚刚对付异变到极致的图就已经花费了无数心神,后又分心突破,全然没有精力可以分出照顾他们。
不过既然他们无恙也是一件可喜的事情,没什么不好。傅恒与他们这些贺喜的人谦逊了两句,就准备离开,要问他成就天仙后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那回去伴着小鲛女留下的白玉灯盏,就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只是他还没刚吐告辞的言语,就被路为拦住了去路。
他朝傅恒面前一跪,泣道:“求先生怜悯则个。”
傅恒唬了一跳,问道:“阁下何以如此?”
“我北域冰堡经魔头荼毒,已然难聚生养,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待得野性荒原的妖魔复苏,我等更是没有活路,所以还请先生怜悯则个,庇护我等。”
傅恒一怔,面色有些为难,有心想要拒绝,这种被需要感,确实很好,但他现在心如死灰,只想伴着那盏白玉灯等死,哪里还有其他想法。
于是道:“傅某乃流离之人,怎敢妄谈守护,路兄弟言重了。”
路为大急,天仙啊,这可是金大腿,此时不抱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由是他隐蔽地向站在卫宏身边的六猴使了个眼色。
六猴甚是机灵,立时秒懂,一转身拜倒在傅恒面前道:“傅先生大德,传我一身本事,让我可以有安身立命的能力,现如今见北地生存艰辛,心有不忍,厚颜再求先生,教导大家,也能有一技之长傍身,有活下去的本钱。”
他记得昨日路为与他说,若能让傅恒在北地开宗立派,自己就是宗门大弟子,他虽然不是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也知道一个宗门嫡传弟子,比一个铁匠学徒威风不知道多少倍,因此他极力想促成此事。
“这……”
傅恒不笨,可类似的阵仗却是少有经历,此时不由有些无措。
路为立时打蛇随棍上地抢白道:“请傅先生在北地开宗立派,教化我们,传我们生息之法,我等必定铭感五内,为恩人建造生祠,世世代代供奉不绝。”
“请傅先生教导我们。”
“请傅先生怜悯。”
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劝慰。
卫宏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表示,这些天的相处,让他和傅恒的关系走的很近,仅从为傅恒考虑的角度来讲他也觉得开宗立派对傅恒来说是一件好事。
但从他第一次见傅恒就知道他有难以排解的抑郁心事,有没有那个闲心教导徒弟真不好说。
他不想傅恒为难,因此不发一言,冷眼旁观。
但哪怕没有他,各种规劝声也不绝于耳,傅恒终究吃不了这阵仗,只能点头应下。
路为大喜,立刻拜道:“请掌门赐下派名。”
他打算今日就将这个事情给定下,他日若是大齐像对待古城邦一样对付自己等人,那就可以扯虎皮做大旗了。一个有天仙坐镇的势力,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得罪的起的,什么事应该都好谈。
傅恒不疑有他,想了想道:“就叫剑宗吧。”
……
大乾,圣京。
帝云庭站在宫阙楼台上,看着东莱方向逐渐消失的异象默然不语。
良久才叹息似的自语一句道:“天兴东荒,何谋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