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他又对陈安佩服地道:“还是家主锦绣在胸,查常人所不能见者,济平侯赵聪,看起来在京城中只是一个普通权贵,但其与吕家孙家卢家皆有姻亲,又与其他几户老牌贵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纠葛关系,在平衡各方势力上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我家与他家配,借其平台,定能一飞冲天。”
陈安摇了摇头,叹息道:“浔儿还是太年轻了,看问题有些浮表。”
楚浔一凛,连忙道:“愿听家主教诲。”
陈安漫声道:“冼王虽大军在握,但在老牌权贵眼中难免根底浅薄,在很多层面根本无法与代表朝廷的权贵们相比,能维持如今局面平衡的不是济平侯,而是各方之间互相的牵制。丞相吕志,帝后家孙氏,永昌侯卢文,他们正好代表了外臣、外戚、勋贵,说是辅助,其中所隐藏的争权夺利,谁又能知?我看重济平侯家,并非因其能调节前三者纷争,而在于其调节三者纷争的能力。其家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你知吗?”
楚浔先是思索了一下,接着双眼一亮道:“宗室?”
“不错,”陈安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笑道:“济平侯代表的是宗室,大宋皇族坐拥天下三百余年,瘦死的骆驼还要比马大,怎么可能看着牛鬼蛇神败坏自家祖宗的基业,冼王能崛起对抗京畿权贵,其背后未尝没有宗室的影子,打着什么目的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楚浔好奇地问道:“那我们所支持的其实是宗室?”
陈安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
“济平侯背景深重,底蕴深厚是真,但皇室衰弱也是真,否则直接就可以拨乱反正,没必要搞这些小九九。现在各家的平衡应该是他所欲看见的,用竭力维持这个局面,不然天下大乱,各地门阀拥兵自重,列土封疆的话,大宋顷刻之间就将分崩离析。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济平侯所代表的其实是整个旧有权贵,投效于他,其实就是投效整个旧有贵族。”
楚浔听了这些,立刻恭敬地道:“家主英明,思虑深远,浔远不及。”
陈安摆手道:“你少拍马屁了,作为长辈我还是要嘱咐你一句,现在的京城水浑着呢,轻易去探,淹死在水中都溅不起什么水花来。说什么一飞冲天这等狂妄话语还是谨慎点好。”
“侄儿知错。”楚浔连忙低头,一副惶恐之态。
陈安相信他不是装的,过去楚寒的威压,以及现在陈安的深远谋划都能轻易地将这个年纪的小年轻给折服了,有这表现也算正常。
当然,陈安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折服楚浔。
楚家现在实力雄厚,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有了陈安改良的玄冰劲武学,资源不愁的情况下,多出几个通玄神罡也仅仅只是时间的问题。到现在制约楚家发展的,只剩下家族子弟的见识格局。
楚家的发展对陈安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一来,修炼必须要资源,不可能钻到穷乡僻壤中安静清修;二来,探索一事,仅一人为之,何年何月才能撞到那个大运,若背后有个势力帮扶却自不同。
基于这些,陈安有机会栽培一下家族后辈,自然不会吝啬言辞。
就这么走一路聊一路,楚浔固然受益匪浅,陈安也有了个打发时间的方式,不知不觉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一直忙活到晚,众人才歇下。
虽不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陈安警惕之心仍留,没有深入入定修炼,只是浅尝辄止。
好在这份警惕并没有发挥作用,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刚亮,陈安就再次宣布启程,早点了解京城之事,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呢,耽误不起时间。
于是,又一日也平平常常的度过,一路除了偶遇几个行路的客商外,都是风平浪静。或有剪径毛贼,在看到楚家甲具鲜明的队伍后,也夹起尾巴,灰溜溜的先逃了,使得那带出来的二十个族兵没有半点用武之地。
第三日,朝阳初升,陈安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再次启程。这里离京城已经很近了,或许下午便可以抵达。
陈安不由轻舒了口气,其实仔细想想,他的担心都有些多余。明眼人都知道,他此次是进京送礼的,谁会有病去打击给大家送礼之人,触那个霉头。陈安一路坚持如此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时至中午,队伍行到一处高坡之上,京城的城墙已经在远处露出了一角。
陈安下令休息,倒不是他不想一鼓作气,而是望山跑死马,这起码还有半天的路程,恢复一下体力,保持良好的精神面貌入京,对接下来的合作洽谈有不可言述的好处。
午餐是干粮,赶路期间也不能要求太多。楚浔亲自给陈安送来,这一路上也都是他伺候陈安饮食,有事弟子服其劳么,这是传统。
陈安笑着接过,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心中一动,诧异地看向道边丛林,只见那里花草树木异常鲜艳,鲜艳到似乎是浓墨染成,全然不似实物。
他心中一凛,想都不想,一把将楚浔推开,同时大叫道:“敌袭,大家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