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大爷在给木屋外的花草浇好水以后,便又回到了屋里,瞧了瞧。
见三个孩子已经吃好晚饭,他慢步走到了桌边,将双手支在桌面上,用视线扫视了他们一眼,突然意味深长地问:“你们今天下午在外面站了将近两个小时,面对我对你们的各种捉弄,不知道你们当时是什么感受?
现在,你们可以各自说说自己今天的站后感。”
一听这句猝不及防出现在耳边的问话,三人的脑海里本能地都回忆起了自己那时候的悲惨境地。
纷纷用一种“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的眼神抬眸望着面前的老人。
然而,尽管大家心中都装着诸多抱怨与不满,但是,一个个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儿了巴巴地耷拉着脑袋,无一人出声表达心中真实感受。
见几人不肯说话,秋大爷直起身子,轻咳了几声,“怎么?没感受?那就继续站!”
话音才刚落,三个人像是早就已经商量好了一般,三颗脑袋整齐划一地连连摇晃了起来,满面悲催地齐声道:“不要不要。”
“说!”秋大爷用手指重重敲了敲木桌,气势汹汹地恍如是在审讯犯人一般。
三人见状,不由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怪老头,怎么又暴躁起来了?
该不会更年期还没结束吧!!
最后,无奈之下,还是胆子比较大一点的姚思蔓最先打了头阵,瘪了瘪嘴,郁闷道:“秋爷爷,这种问题还用问吗?那肯定是很痛苦啊。”
“你们两个是不是和她一样的想法?”秋大爷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佟敏昆和林岚雅,一本正经地确认着。
两人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秋大爷微微侧过了身去,将目光落向屋外的远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声音沉沉道:“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愿我今天对你们的惩罚能够让你们学会尊重植物。它们不言不语,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默默无闻地为我们的世界提供着氧气,提供着美丽。谁说草木无情?我倒是觉得,一切生命皆有情......
你们根据今天下午的感受,想象一下,假如你们的下辈子化作了一棵种子,落在了路边长成了一棵树,时不时有人在摘你们的叶子,折断你们的枝干,或者闲来无事地在你们身上踹上几脚的话,你们作何感想?”
说着,秋大爷顿了顿,忽的话锋一转,将主题落回在了今天下午发生在学校里的事情,格外将自己的视线集中在了林岚雅的脸上,然后认真发问道:“我想知道,你们现在还觉得你们毁坏芭蕉树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
这一刻,林岚雅微微流转着眸光,有些愣怔住了。
等再一次回想起她下午在秋大爷面前轻描淡写说出口的“区区两片芭蕉叶”之时,她似乎终于有那么一点明白了他当时的愤怒。
原来,在这个看起来很古怪的秋大爷的眼里,不论是屋外的一棵苍天大树,还是学校的芭蕉树,甚至是随地的一朵野花,都拥有着高贵的生命价值,也都拥有着被尊重对待的资格......
尽管她无法理解他的这种古怪想法,觉得他在小题大作,却还是悄然换上了一张真挚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秋大爷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怯怯地低下了头。
没办法,后台硬不过人家,只能认栽。
接着,佟敏昆也认真地道了声歉。
唯独姚思蔓一人,显得有些神游天外,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恍如正在思考人生,完全没有任何要道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