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城。首恶殒命,千里而来终于功成。羽杉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一路走来,先是琴儿,再是自己,皆莫名其妙的涌现出许多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零星记忆。这些零星片段的背后会是什么?还有,回去的路上师兄会不会也突然记忆大爆发?他这样想着,直直盯着鬼面。
鬼面心里发毛,以为自己脸上又有什么异常,却不敢随随便便的去擦拭。因为昨天就是因为想要擦拭,结果刚一伸手。极寒之力立时发作,几乎丧命。他悄悄挪动脚步,躲到皓月背后,在它雪白的皮毛上使劲儿蹭了蹭脸。
皓月身上顿时沾染一片污渍。它不悦的嘶鸣一声,又一头钻进宙光之门,不知去哪儿清洗去了。这一番动作将大家逗得大笑起来。笑声中琴儿凑到羽杉耳边问道:“哥哥是在担心什么吗?”羽杉这才回过神儿来,跟大家一起大笑几声,小声道:“没什么。”
“什么事这么开心?”遁光落下,水阁杉笑着问道。众人一见他来,慌忙止住笑,各自行礼:“主人!”“太子殿下!”“前辈!”见自已一笑,大家都不笑了,水阁杉有些郁闷地摆了摆手:“这么多礼做什么。今日大仇得报,正是该开怀大笑之时!”
羽杉笑了下,道:“话虽如此,只是在死人面前这么笑,终究是有点儿别扭。”“对!”水阁杉环顾一圈,见处处废墟,残尸遍地,果然不是开怀大笑的地方,“那咱们回去笑去。走!”大袖一挥,遁光包裹众人,消失不见。
路上琴儿说起感应到一个强大的魂体将皇天城作为祭品的失魂者全部引走之时,水阁杉眉头大皱。“前辈,可是有什么隐患不成?”见他这个样子,琴儿也不由忧虑起来。
水阁杉道:“隐患是有,不过自有侠义之辈、正道高人去操心,跟咱们这些‘旁门左道’没什么关系。”原来当今江湖对正邪之分虽已不是那么武断的非黑即白,但名门正派自命甚高,像水阁杉这般的荒外之人与羽杉这样的非正非邪之辈在他们眼中尽是旁门左道,只比邪魔外道好上一丝。
众人闻言一笑。水阁杉又扫眼诸人,道:“不过也是时候给你们上上课了。免得你们什么都要问人。”众人惭愧低头,琴儿还吐了吐舌头。她不时闪现的记忆似乎都是些奇闻野史之类的,自然比不上水阁杉这样有名师教化过的学识渊博。
水阁杉沉吟一会儿,才开口道:“先给你们讲一下最基本的修行之途,免得以后在人前出丑。我等修行之辈,最忌三消:形消、神消、智消。形消者身灭,神消者魂亡,智消者灵碎。身灭则魂、灵无依,是为幽灵鬼物;魂亡则身、灵无主,是为傀儡僵尸;灵碎则身、魂无望,是为痴愚丧尸。三者尽消,则生机尽绝,散于天地之间,三界之间就再无此人了。”
他说着看眼琴儿,接着道:“如这皇天城无辜失魂之人,便是神消魂亡。邪魔得之,或以秘术炼化煞气,纳为己用;或是用恶法激其凶性,供其驱驰杀戮。”郎岑举手发问,犹如在学堂听讲的学童问夫子一般:“敢问主人,如何避免三消呢?”
水阁杉极为满意他的表现,点了点头道:“每五十年天降雷亟,使身坚一丝;再五十年地涌火炼,使魂磐一丝;又五十年凭空风起,使灵固一丝。身坚十丝、魂磐十丝、灵固十丝方为一分;身坚十分、魂磐十分、灵固十分方为一劫;历百劫者,方有仙骨。而这雷、火、风三灾之中,又杂有心魔作祟,毁形、侵神、蚀智,都是我辈修行人最该谨慎之处。”
他说着扫眼眼前六人,心下一叹:这六人中,倒有一半都是命数不凡的,是不用怕这三消了。嘿!怪不得萧翼铎、马司南费尽心力想要逆天转命呢,自己看着都心动啊!只是想想这两人的下场,还是顺天而为比较好。
郎岑伸出指头算了又算,李四平见了,问道:“郎二你这是在算什么?”郎岑答道:“一丝五十年,十丝就是五百年;身、魂、灵都到十丝也就是一分就得一千五百年,到十分也就是一劫就得一万五千年;百劫就是……”他似是不相信,又算了一遍,“……就是一百……一百五十万年!天啊!怪不得神仙都天下无敌,活这么久,耗都耗死别人了!”
“哈哈……”大家都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起来。水阁杉边笑边说道:“所以说修行一途,无穷无尽。除非你真的天命不凡,能一步登仙。”琴儿似有所悟,道:“这也就是为什么不死之术会这么的神秘不凡。因为想要修到仙业,先得能活那么久才行!”
“哈哈……”这一下,大家眼泪都笑出来了。水阁杉道:“话虽好笑,道理却是实在。羽杉,既然有人费这么大的力气想夺你的命格。那么不论你是不是真的具有不死天命,都会有人效仿,你的麻烦才刚开始啊!”
“……”羽杉一阵郁闷。琴儿、鬼面拍拍他的肩膀,同声道:“没事。有我们在,什么麻烦都搞的定的!”鬼面还笑道:“没事,你要真是不死天命,我还能跟着沾点儿仙气儿呢!”“呵呵……”羽杉也拍拍他们肩膀,心中阴郁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