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年四月,玄烨启程去多伦诺尔会盟,目的在连络喀尔喀等部,联合对付葛尔丹。如今,葛尔丹成了玄烨的心头大患,玄烨更担心葛尔丹会卷土重来,所以打算在北方建立一道屏障,免得日后威胁京畿。
日子渐渐暖和,畅春园行宫的花儿朵儿都开了,佳木葱葱郁郁,苏帘减肥、练柔体术、照顾孩子,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新晋的一等大宫女绣裳缓步进来,福身禀报道:“娘娘,孟佳夫人和李夫人递了牌子进来。”
苏帘擦了擦汗,近来日子清闲,娘家嫂子能来,她自然高兴,不过一听弟妹李氏也要来,便不大愿意与之相处。转念一想,都快一年没见了,好歹也要跟她询问下阿林的状况才好。便点头叫请进来。
苏帘换了正式些的衣裳,便去正殿里等着。
孟佳氏是在去年腊月生了第五胎,还是个儿子,这孩子被取名为同盛,同兴同盛,倒是意头甚好。满月礼苏帘照往常叫小凌子送去了,听说又是个黑黢黢肖似大阿哥阿克敦的孩子。大嫂孟佳氏生的儿女,也就只有次子同恩和女儿温惠长得标致,其余三个小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牛犊子似的壮实。
请了孟佳氏与李氏入殿,上座奉茶后,苏帘徐徐问了家中的状况,孟佳氏笑着一一答了,阿克敦身为佐领,也在这次去多伦多诺尔会盟的伴驾人员之一,听说玄烨要在那儿阅兵,故而带来不少八旗精锐,浩浩荡荡,气势十足。
阿克敦不在京中,孟佳氏也闲散些,故而常常递牌子进来,前两回都是她独自来的,这回多了李芳姿……苏帘也看得出来,李氏神情落寞,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只不过苏帘瞧见了也只当没瞧见,只自顾自与大嫂说着话。
“盛哥儿可调皮了!小胳膊小腿儿虽然肉肉的,摸起来却比旁人家孩子要硬实几分,力气也极大,小手一赚,桂花糕都给揉成了碎末儿呢!”孟佳氏谈起儿女来,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母性洋溢,喜悦上了眉梢。
苏帘抿嘴笑着,“等周岁了,也要抱来给我瞧瞧!这样的孩子,可真稀罕人!”
“娘娘不嫌弃就好!”孟佳氏忙笑呵呵道。
苏帘才刚与孟佳氏稍稍止了话头子,一旁的李芳姿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朝着苏帘便又伏跪了下来:“娘娘,求您怜惜清吟一二吧!”
苏帘一愣,脱口而出问:“清吟是谁?”
李芳姿顿时泪水朦胧,哀声切切道:“清吟是奴才的堂侄女。”
“堂侄女?”苏帘脑子一转,顿时明白了,“四阿哥的那个侍妾?!”
李芳姿忙点头:“是,正是!娘娘,就当是看在庆哥儿的份儿上,您就当是怜惜奴才,您就替清吟说句话儿吧!”
苏帘皱眉头:“她在宫里阿哥所里,日子荣华富贵过得好着呢!”——而且阿哥的后院事儿,她才不想插手呢!四阿哥两个月前才大婚,后院的事儿该是他福晋乌拉那拉氏管着,哪儿是她一个庶母该过问的?!
李芳姿泪水滚落,哀声道:“娘娘有所不知!自从四阿哥伴驾去了蒙古,宫里便传讯出来说清吟她病卧在床,生死不知啊!”
苏帘顿感厌烦,四阿哥的嫡福晋,苏帘虽然没见过,但是玄烨数次赞许过乌拉那拉氏贤惠端庄,苏帘不觉得那是装出来的,更不觉得在宫里四福晋会如此迫不及待得弄死四阿哥的宠爱的姬妾!于是,便冷声道:“宫里那么多太医,还医治不好她的病吗?你少操那些不该操的闲心!”
“娘娘——”李芳姿哽咽道,“您是知道的,四福晋进门前,四阿哥最宠爱的就是清吟啊!”
“那又如何?!”苏帘恼怒地打断了她的话,“那也是四福晋进阿哥所之前的事儿了!谁人不晓得,自从嫡福晋进门,四阿哥一个月有半个月是留在福晋房中的?!她用得着害你那侄女吗?简直不知所谓!”
李芳姿顿时哽住了,她瑟缩着道:“可清吟的确病了呀……”
“人吃五谷杂粮,哪儿有不生病的?!”苏帘立刻怒声驳斥道,“不就是生了病吗?就这般哭哭啼啼的给谁看?你自己儿子病了的时候,也没见你这副样子!”
李芳姿嗫嚅着道:“娘娘,您是四阿哥的生母,求您哪怕传个话,叫太医好好给清吟诊治诊治吧!”
苏帘怒哼一声,是想拿我给你那堂侄女立威撑腰吧?!想得倒是美!可她要真传了这样的吩咐去,四福晋会怎么看她?!德妃只怕更要怨恨她多事了!而且,她在宫里又有什么势力可言,宫里的太医院又岂会听她的吩咐?!
“李氏,别逾越了你的本分!!”苏帘立刻寒着脸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