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必然有人陷害,陛下心中有数。如今若执意偏袒,便要被此人拿捏了把柄去。”冯征捏着胡须,缓缓说道。
“若是一般人,即使捏了陛下的把柄,陛下也不怕。可陷害我的人,却是陛下忌惮之人。”
“您是的是……”柳谦恍然大悟,刚要脱口说出。
冯征急忙掩住他的嘴,摇了摇头。
柳谦心中了然,便说道:“如此,学生明白方向了,定会再想办法。委屈老师了。”
冯征微微一笑,“为官多年,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这一日。如此算来,这一日,来的算是晚了。你快出去吧,丫头定在外面等着你。”
柳谦点了点,往外走去。
大牢外,柳念雪与裴峰果然正在等着柳谦。
见柳谦出来,柳念雪上前一步,说道:“爹爹,我们得聊聊。”
“不如,回宫再聊吧。”裴峰说道:“念雪在外那么久,身子也乏了。”
柳谦想了想,又想到自己今日也没什么要务了,便说道:“微臣骑马而来,跟在陛下与娘娘的撵轿后吧。”
说罢,三人便启程回宫。
却说这吴行,其实是冯倩倩舅舅的儿子,所以便也是冯征的内侄。
吴家历代立足在南方的一个小县城里,日子甚是富裕,也算是当地的乡绅。
当年,冯征还只是个落魄书生,寄居在城郊的寺庙中。
机缘巧合,遇到了前来庙中上香的,冯倩倩的母亲,吴家的大小姐。
照理说,商贾之家的小姐,若能嫁个读书人,也算是不错的。
没想到,这吴家的长辈竟最是嫌贫爱富。
他们根本不管冯征是不是什么读书人,只知道冯家父母双亡。
冯征为人,又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两老一打听,便觉得此人就算将来为官,也必是清廉正直,两袖清风。
自己膝下,只有一儿一女,怎么能将女儿,嫁给这么个穷酸秀才。
可这吴小姐,却是个有主见的女子。
或许是才子佳人的戏文听多了,一日里竟然收拾了包袱,夜入庙中,就要与冯征私奔。
冯征吓了一跳,他自幼读圣贤书长大,婚姻大事,自然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如此草率。
结果,他非但没有和吴小姐私奔,反而将吴小姐送回了府中。
照理说,若得这样一个为人正直的乘龙快婿,也是幸事,吴家应当对冯征刮目相看。
可是,吴家世代商贾,此刻在吴老爷看来,这冯征便是一个煮熟的鸭子到嘴边都会不吃的傻子。
自己的女儿,若是嫁给这样一个傻男人,将来还不连累他吴家家财散尽。
于是便更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女儿嫁给冯征。
而吴小姐,经过此次之后,越发觉得冯征为人正直,非自己父兄可比,暗自铁了心,誓死也要嫁给冯征。
就在冯征准备上京赶考之日,那吴小姐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了寺庙中。
不过这次,她身上没了包裹。
冯征细问之下,才知道吴小姐为了嫁给他,竟然与父亲断绝了关系,孑然一身出了家门。
冯征感动之余,自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辜负这吴小姐。
可他就要上京赶考,一路上路程艰辛,又如何能带着一个富家小姐一起上路呢?
于是,他与吴小姐约定,待他高中,必然回来迎娶。
他将吴小姐托付给了自己住在城西的一位婶娘,又将自己所有的盘缠都留给了婶娘和吴小姐作为食宿之资。
自己,只背着几件衣服,便上路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之后,冯征高中状元,荣归故里。
回到婶娘家中,却见婶娘已经过世,吴小姐一个大家闺秀,竟一边做刺绣养活自己,一边将婶娘的身后事都已料理妥当了。
冯征感动之余,便八抬大轿娶了吴小姐过门。
在大齐,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寒门之士,若无人举荐,即便科举高中,也要放到最基层从县令做起。
必要做的成绩好,才能一步步地往上升。
冯征是个刻板正直的人,自然不会有人举荐。所以,即使高中状元,如今他也不过是故乡的县令。
吴家两老,见这冯征高中之后,竟还是一身穷酸,又听说他为官之后,果然清廉,两袖清风,便越发看不起他。
本来还燃起几分的攀附之心,瞬间也就消失不见了。
可吴小姐从来不曾嫌弃冯征,即便是有饭吃饭、有粥喝粥的日子,也一直过得甘之如饴。
原本,日子也只不过是紧巴巴的过着,直到吴小姐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