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往年有太师担待。今年,陛下有意削了太师的权……不知太师想要如何动手……”
“此事,我与老师自会小心。你如今该想的不是这些。”柳谦见柳念雪思虑极重,不由打断道。
“如今你该想的,是如何保护好你腹中的孩儿。前朝之事,自有我与老师在,不用你操心。”
“我在外面都没事,到了宫中,又有谁会害我。”柳念雪此刻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柳谦难得严肃起来,一脸正色说道:“太师虽然在外面,他的女儿可是在宫里。”
“太师可是本朝第一大儒,若不是为了他的女儿,绝不会行此不义之事。”
柳念雪刚想开口为魏清姿辩护,脑中却不禁浮现出上午在凤梧宫中的见闻,便说道:“我会小心的,索性有萧远为我安胎,二叔大可放心。”
柳谦点头道:“他是萧思定的儿子,我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对了,你是怎么找到屹儿的?”
柳念雪便将雪山遇柳屹之事,又细细告诉了柳谦。
“这孩子,也是苦命……和他娘亲一样……”柳谦听罢,不禁叹息道。
“姑姑虽然不在了,他到底也是遇到我们了。”柳念雪安慰道:“不过,我不想这孩子知道自己姓什么……”
柳谦叹了口气,“我明白,此事你不必担心。外面不会有人告诉他的。”
柳念雪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外面,我是担心陛下拨乱反正之后,必要让这孩子归于原位。”
“陛下仁义之君,不过,此事也没有那么容易。当年柔儿的宫中的大对头还在,想要让那孩子入宫,也绝非一时半刻,你也不必太着急。”柳谦安慰道。
柳念雪听到“大对头”,不禁微微一愣,“二叔所指?可是?”
柳谦微微一笑,“自然是她。若非柔儿半路出现,她的儿子,也不会嫡子变庶子。难道她心中,不恨吗?”
“可我听陛下说,小时候,她对陛下也不好啊……”她知道柳谦说得对,却仍有些疑惑。
“丫头,世上的事,不能只看表面。哪有母亲不疼爱儿子的,事出妖孽则必有因。你要记住这点。”柳谦正色说道。
“我们虽然不知道这‘因’是什么,可你心里该存个疑问。”
柳念雪听了柳谦的话,不禁点头说道:“二叔一言,惊醒梦中人。不管这‘不疼爱’是真的还是假的,总该有些原由的……”
柳谦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不过呢,你现在别想那么多。你记得,好好安胎。外面的事,不管是前朝还是屹儿,都有我在。”
“二叔放心,这是我自己的孩儿,我如何会不小心。”柳念雪说罢,不禁低头,抚了抚略有些隆起的小腹。
柳谦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禁有些微妙。
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见过她儿时的顽皮活泼,她少年时的坚毅顽强,她情窦初开后的纠结心酸。
此刻,他只觉得,这个小女孩,长大了,再也不是个小孩子了。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彼此也都放心了不少。
柳谦告辞之后,柳念雪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一半。
她知道,柳谦虽然看起来放浪不羁,为人却是说一不二,他说要她放心,绝不是什么安慰之言,而是实实在在的承诺。
况且,不说柳谦,冯征也是个可靠之人。
他白手起家,在官场混迹多年,如今官拜尚书,其中的道道,又哪里会有他不知道的。
而裴峰,虽然表面上不可太多偏袒,但骨子里一定也会帮着冯柳二人。
如此,柳念雪自然安心不少。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要务,就是安心养胎。
所以,她每日都不敢违背萧远的嘱咐,按时吃药,按时休息,少思少想。
平日里,也不像以前那样下棋看书,怕伤精神。
裴峰的政务越发繁忙,柳念雪便总是和周幽儿一起,在园中看看花草,聊聊天,消磨时间。
偶尔动手想要做一些针线给未来的孩子,却总也被梅香等人阻止,说针线伤眼伤神,不许她动手。
如此又过了三个月,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身子也沉重了不少,人越发只觉得懒懒的,成日里就是吃饭、睡觉、散步。
本来该是十分无聊的日子,她过的倒也怡然自得,只因本来就嗜睡,故此连散步也是被人拖着去的。
前朝这边,科举之事十分顺利,眼看就要到最后的殿试了。
前朝无恙,后宫无事,眼前的日子仿佛正在越来越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