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母迎上来伸手捣向灿阳的脑门:“你呀你,就是不懂事,这么大个女仔怎么不省心呢?去什么医院啊,你去医院看看你爸,你爸的病就能好了?你爸等着钱救命,张姨说了,只要人家王老板同意,你爸治病的钱,他全部负担,你说说你,不懂事,对人家王老板你都没个好脸色。”
“他出钱给爸治病?凭什么?只要他同意?同意什么?”
“同意娶你啊!傻,人家那么大老板,你能攀上那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我不同意!”
郭灿阳绝对无法想象那个另他作呕的男人和她的下半辈子能有瓜葛,这个被母亲奉为上宾的男人原来是她的如意女婿。
“妈,你也不看看他多老了,快40了吧!”
“35!男人嘛,别说35了,45岁都正当年,何况人家还有那么大的养猪场。”
“35了还没结婚?”
灿阳此问让郭母的气势缓和了些,“就是因为他老婆过世了,好事才能轮到咱们啊。”
郭母脸色暗沉下来:“灿阳啊,你也知道,我们这一方的人谁愿意给你做媒?谁又敢娶你?张姨是从小看你长大,一心记挂着你。那个王老板也是因为老婆过世了,才不计较你命硬。”
又来了!郭灿阳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命硬!
郭母继续说:“妈都给你打听清楚了,王老板虽然这么有钱,可有情有义,他的老婆都去世2年了,一直有人给他说媒硬是没答应,你张姨去给你说媒,他说以前好像见过你,这才答应来见见的。王老板现在就一个女儿差不多十岁了,你嫁过去后,只要能给他生个儿子,往后你在他家不都是你说了算嘛。”
灿阳无言以对!
这么老,二婚,自己还要去做人家的后妈,重要的是自己的母亲居然还认为自己摊上了一桩天太的好事!难道在当妈的心目中这个女儿真的这么贱吗?
灿阳心里很清楚,是的,当妈的就是认为女儿不值钱。原以为外出工作了一年可以为自己挣一点价值,事实证明,并没有丝毫改变。
郭灿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关上后泪水还是不争气的落下来,她觉得自己好没用,请假大老远跑回家看望病重的父亲,却连探病的资格都没有。郭母有一点说得没错,去看望一下,父亲的病的确好不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的灿阳,清晨才昏沉沉地睡去,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灿阳揉着惺忪的睡眼,拉开房门,门口的老妈像中了彩票一样,兴奋地一把抓住灿阳:“同意了同意了,张姨回电话说人家王老板看上你了,灿阳,这下可好了,你爸有救了,你后半辈子有福了,我和你爸也能跟着沾点光。”
灿阳的身体被她妈摇得前后乱晃,费力地挣脱她妈的束缚,哀嚎一声:“我不同意!”同时闪进房内,再次反锁上门。
一阵死一样的寂静后,房门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地叫喊,接着郭母的痛斥声传来:
“你个死女仔啊,早就知道不应该生下你,你命硬啊,两个哥哥都被你克死,现在你要把爸妈也逼死吗?”
房间内的郭灿阳双手紧紧捂住双耳,无声地哭倒在地上,外面的捶门声、叫骂声、哭喊声像棒槌一样敲击着灿阳的胸口。
郭灿阳死去的两个哥哥,是她永远好不了的伤疤。
“没用”是父母从她出生以来对她一以贯之的定义,就像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胎记一样烙在灿阳的身上。
她工作近一年来想尽办法每个月能多挤出一分钱给家里,就是想证明她父母错了。但此时此刻,她知道原来一直是自己错了,面对家里目前的处境,她真的没有一点用处。
缴械投降吧,嫁给那个看上自己的王老板,便可以解决所有的困难:父亲可以治病;父母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彩礼;父母以后可以倍有面子地逢人便说王老板是自己的女婿;郭灿阳也能证明自己在父母心目中是个有用的女儿;还有已去世的两个哥哥,父母以后是不是可以不再提了呢?
可是,一想到王老板,她内心的厌恶足以让她省去几顿饭,怎么办?
灿阳想到了袁熙,可是,袁熙是他什么人呢?说起来什么都不是,找袁熙能做什么呢?何况他此时此刻人还是美国呢。找他借钱给爸治病?她可开不了这个口,何况30万对于灿阳来说哪年哪月能还得起?
斟酌再三,灿阳拔通了曾良的电话,她决定反抗。她请曾良回来假扮男朋友,以让母亲断了把她嫁给王老板的念头,给父亲治病的钱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