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整座青玄山脉都笼罩在茫茫白雪中。
陈奇像往常一样从半山腰的丹房走出来,穿着的棉衣并不厚重,由于身材较常人更加修长,紧贴身子的棉衣丝毫不显得臃肿,此刻由于年轻人散发的自信与活力,衣着普通的陈奇竟也显露出几分不凡风采,尤其是周围白雪倒映的光芒照射下,颇为夺目。
陈奇呵出一口悠长白气,回头看了眼已经阖上的大门,轻声笑道:“又加料了啊。”
此时离上次陈奇在青玄宗闹出的那场不大不小风波已近三月,三个月来,陈奇彻底颠覆了青玄宗上下对他的认识,曾经那个胆小怕事,遇事畏首畏尾只懂得含笑奉承的废材,如今竟然一跃成为时下最引人瞩目的黑马。
虽然从那之后在宗内许世清长老的严令下,没人再敢去招惹陈奇,无人可探查到他的真实实力,而且陈奇一直以来也没有参加什么宗门活动,依旧每日穿梭于丹房与山包小屋之间。
可越是这样,陈奇就越显得神秘起来,尤其是大家偶遇陈奇时,发现少年依旧像往常一样与他们正常招呼,可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视感,似乎笑容和煦的少年身上有什么重担一掀而起,隐藏在内的峥嵘已然初现。
视线倒是赚足了,可麻烦也随之而来,最让陈奇苦恼的就是丹房里面那个三年来对其一直多有关照的张长老,在和王古大打出手的第二天,陈奇才走到丹房,就看到白发苍苍的张长老横眉冷对盯着他,本就心虚的陈奇当下更加忐忑,不过当时张长老并未多问,只是神色相当冷淡。
陈奇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思,将那个半真不假的谎话又为自己圆了一次,说是在宗外有一位大仇人,由于不具备报仇的能力,加之怕引祸上身,所以一直以来不敢将自己能够修炼的事情表现出来,当然,关于什么时候能够修炼,自然还是往前推了一推,与当初交代给陆芊儿的一般无二。
饶是如此,一年的时间,从毫无修炼根基到淬元六层,实力精进之快还是让自认见识不凡的张长老大跌眼睛。在震惊中,发须皆白的老头早已将生气抛于脑后,反而觉得隐忍多年的陈奇可怜又可爱,简直爱不释手。
尤其是知晓此事至今已经给宗内许世清长老交代清楚,而且愿意为陈奇保密到底,将陈奇视为半个徒儿的张长老更是觉得长了几分脸面,在知道现在陈奇需要鹃尾草时,也是不遗余力的帮助他。
一开始的时候,张长老怕陈奇贪快导致元力虚浮,所以只给他加了三成的药草,可是足够常人使用一个月鹃尾草剂量,套用在陈奇身上则根本不管用,才不过一旬时间,陈奇就腆着脸再度向张长老伸出手掌,神态可怜。
分不清是惊怒还是惊愕的张长老赶紧查探陈奇气海,得到的结果却是和想象中恰恰相反,这家伙的元力比起常人来还要凝练三分,奔腾时汹涌澎湃,愈发有气象。
张长老无奈之下只得给他加倍的剂量,可才过了一个月,两倍于常人的药草也不够用了,要知道,是药三分毒,何况是与修为休戚相关的药草,寻常人修炼时莫不是慎之又慎,哪里会像这怪物小子一般,难道真是传说中的破后而立?
张长老差点揪下自己好几撮银发,只得咬牙再给陈奇加了一倍药草,不仅如此,还给他炼制成了晶莹剔透的药汁,纯度极其之高,一般是发放给淬元巅峰,甚至是入玄以后的弟子服用的,可见陈奇那恐怖的吸纳速度将张长老逼到了何等地步。
观察了一阵子,确保不会出事以后,张长老才放心让陈奇使用浓度增高数倍的药剂,本以为陈奇这臭小子能让他安心好长一段时间了。
可是,陈奇显然让他大失所望,亦或者惊喜不已?
陈奇转过身去,继续往山下走,想起今天和张长老“对峙”的场面也是相当滑稽,后者几乎摆出了一副抵死不从你奈我何的架势,可最终仍是抗不过陈奇的软磨硬泡,毕竟这小子的元力进境是实打实的摆在那里。
张长老在长叹之后终于狠下心来交给了陈奇五倍于常人的剂量,要知道,之前陈奇最多也就服用了三倍剂量而已,而这次竟然一次性要求五倍。
张长老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胡子真的是揪下了好几把。
不过在陈奇转身离开后,张长老眼中的窃喜比担忧不知多了几分。
陈奇涅槃式的转变,以前确实是不知道,但这将近三个月以来,张长老可全都看在眼中,实力突飞猛进,可少年依旧不骄不躁,全心全意的修炼淬元提升实力,让原本担忧陈奇会因为贪功冒进走入歧途的老人甚是开怀。
知道陈奇心中有数,所以每次张长老看似痛心疾首,实则不然,顶多装出几分样子提醒一下而已,或者更多的是怜惜少年太过辛苦,毕竟修炼一途从来就没有终南捷径,看似药草辅助会快上许多,但磨砺药物中的斑驳灵气却是一件相当繁琐的事情,当辛辣浑浊的元力经过一重又一重的淬炼,修炼者的身体也在承受着莫大的苦楚,这也是为什么药草需要定量的缘故。
张长老知道陈奇有个大仇人,但是后者没给他讲是谁,那他也就没必要知道是谁,老人知道陈奇性子执拗,多年来都不曾求人,那就代表着他想要亲手报仇,既然如此,老人更愿意在其背后默默的关注着他,一如这漫天白雪飘落,铺洒大地,裹上一片银白,只待来年丰收,瑞雪不过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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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奇缓慢走在下山的道路上,最近这阵子在外走动的弟子越来越少,即便是有也大多匆匆而行,一来是大雪封山,今年这场雪下得格外之大,所以出行并不方便,二来嘛,自然是因为青玄宗年终大比马上来临,大家都希望能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再搏一把,希冀能借此机会一飞冲天。
没有人,陈奇倒不觉得孤单,反正三年来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此刻走在一片白芒的雪道上,陈奇顿觉心中空灵,就连身体都轻盈了几分。
鹅毛大雪飘落在身上,竟是一片不沾,尽数滑落飘洒于地,似乎陈奇整个身子光滑如平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