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墨兰是十几年前画的,绢面甚至已有细微发黄。
兰生深谷,清雅幽香,乃四君子之一,画中常点缀于山石间,但其体态较小,单独成幅的如今仍少见。
或许正因为如此,这幅画并不大,宽未盈尺,装裱后也仅长两尺略余。
萧瑜又鉴赏了一番,才将之收起来。卷到小半时,她不经意地扫过上方的题款印识,停下了动作。
题字的末尾处勾了朵墨兰。
萧瑜挽起袖口,露出腕上父亲留给她的玉佩,上面刻的兰花俊逸清丽,其形态赫然与画中题款处那朵毫无一致。
这是巧合?
萧瑜不由想起花玥之语。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家传的……这画不过才绘就十五六年,可父亲并没有石溪居士的名号,况且笔迹也不一样。
那这个标记是什么意思呢?
萧瑜不得其解,就将卷轴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打算等下次去长乐山庄时再找花玥问清楚这幅画的来历。
过了几日,凌轶道牛角村来看玉米长势时,凌燕也过来了。
自上次长乐山庄的事情之后,萧瑜觉得凌燕对她似乎还比从前更加亲近,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凌燕朝几个侍女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进屋。
萧瑜正在窗前全神贯注地临那卷墨兰图。虽然她的丹青技艺近来见长,但与原作相比依然可明显看出笔力不足。勾画了最后一朵兰花,她将两幅图铺在桌面上认真比较。
凌燕探头过去,问:“阿瑜,在画什么呢?”
萧瑜冷不防被其吓到,片刻才缓过神来,不由无奈道:“临一幅墨兰。凌姑娘今日又随大将军过来?”
随即又吩咐夏至将新制的金蕊茶泡上。
凌燕挨近桌前,盈盈笑道:“阿瑜这般有雅兴,我来鉴赏一下。”
萧瑜往旁边略微让开,使凌燕看得更清楚,有些窘然道:“临得不好。难及原作半分。”
凌燕方扫了一眼就被那画轴吸引,立即拿起来细看,而后万分惊讶,当下脱口问道:“这墨兰图你从哪里得的?”
如获至宝的样子。
萧瑜疑惑。这石溪居士竟然这般有名?随即想起了花玥的话,笑道:“我父母留下的,凌姑娘见过这笔迹?”
凌燕连连点头:“自然见过。我五舅舅雅号石溪居士,还有题款上那朵兰花,与兰陵萧氏的徽记分毫不差。”
萧瑜一怔。
幼时恍惚听父亲说过。他出身世家的旁支,难道就是赫赫有名的兰陵萧氏?不过他似乎提到这一脉与嫡支已经很疏远,早败落了。
“你可知作画之人如今在何处?”凌燕追问。
“我也是偶然见到这幅图的,并不清楚。”萧瑜摇头,而后问,“难道你五舅舅不在家中?”
凌燕很是失望,道:“他十五岁的时候离开家,就没回去过。”
萧瑜的心猛地跳了几下,不由继续追问道:“那他的名讳是什么?生辰几何?”
凌燕略有些奇怪,还是答道:“单名讳云。而今年庚理应有二十四了。”
萧瑜心头又是一跳,垂眸想了片刻,她还是挽起袖口露出手腕:“你看这个玉牌……”
话未说完,凌燕已拉过她的手,惊喜道:“这玉怎么来的?上面也有兰陵萧氏的徽记!”
萧瑜心情有些复杂:“父亲留给我的。”
旁边几个侍女面面相觑,脸上均有震惊之色。凌燕更是抓了萧瑜的手激动地晃个不停:“其实你跟五舅舅一样的姓氏,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