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谈了一下今夏酸笋的生意,又聊起农事。周七婶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曲辕犁和水车之事,直夸萧瑜,又说起当初山洪时萧瑜的预知,最后简直把她当做下凡的天女,赞不绝口。
萧瑜掩嘴而笑,道:“听七婶这么说,我真觉得自己成了仙女,整个人都飘飘然要飞起来了。”
引来满堂笑声。
一时听邓娘子过来说家里养的鸡有些咳嗽,萧瑜便前往查看,下午就弄了些清凉解毒下火的草药煎了喂食,对肖佩道:“原先还只是给水稻杀虫,如今我竟还兼做兽医了。”
肖佩扑哧一笑:“那说明你本事大。”
萧瑜哑然。
这日清早就下起了大雨,乡间泥路十分难行。将近午时,萧瑜依旧如平日一样,早早吃过饭,带上玉虱子去给花玥解毒。尽管一小段路也坐了马车,穿的又是木屐,走了几步路,还是沾了满脚泥。
萧瑜换上侍女白芍取来的备用的鞋袜,才过书房去给花玥看诊。今日却未见钟朗,不知是否大将军府有事,她也没多问,只管将玉虱子取出来给花玥解毒。
观察半晌并无异样,萧瑜坐到放了靠枕的椅上,拿过地方风物志,又看了眼花玥腕部的玉虱子,想起来问道:
“近来我看手腕处已经不甚红肿,那麻痒有否减轻?”
“好多了。”花玥微笑。如今他余毒渐轻,脸上比从前有了血色。
少了钟朗作陪,萧瑜不好将花玥晾一边,就把书放到旁边,道:“再多过几日就不会再有不适了,只是你这双目……”
“我也知其恐怕再难复明,强求不来。”花玥淡然接道。
“我会尽力,指不定真好了呢。再说天地之大,总会有办法的。”萧瑜心中便有些说不清的滋味,低下头。想起了肖玉成所言换眼的事。随即将这念头抛开,别说难找到合适的眼来换,便是真找到了,如今也没有那等神医。
花玥微微一笑。问:“阿瑜姑娘真是医者仁心。”
萧瑜闻言怔了下,她自认心性凉薄,不是那等良善之辈,便道:“只是有时好管别人的闲事罢了。”
话一出口,萧瑜便发觉不妥。懊恼道:“我老是失言说错话,可不是说给你解毒治眼睛是管闲事。”
花玥便笑道:“姑娘的好心我当然不会误解。你常与人解毒吗?”
萧瑜摇头:“没有啊,只是偶尔。其实我并不想别人知晓这些事,我擅长的是毒而并非医术,世人对此多忌讳,传出去亦不好听。”
花玥深知其顾虑,微笑道:“这是常理,你到底是女儿家,真难为姑娘尽心为我解毒。”
客气之语已说过太多,萧瑜便一笑带过。想到花玥颇有君子风度。想来是不会随意害人,若是如此,那玉虱子反正已认他为主,喂养麻烦,是否索性送给他好了?
花玥也在沉吟。于萧瑜而言,若是她会毒之事传开,说不定还会引来灾祸,倒不如不要张扬,将他解了毒的事情都归之为俚寨的灵药。只是,他什么时候与俚人扯上关系却还需考虑周全。
两人各自思量。书房里就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玉虱子吸饱了毒从花玥手腕处掉下来,不过是极细微的动静,两人却都回过神来。
萧瑜将玉虱子收好。仍给花玥上了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