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帮我把这珠冠取了!”更衣都还是其次,这沉甸甸的珠冠再不取,她这颈子当真就要断了。
流烟自是没有二话,轻巧又麻溜地将那珠冠从兰溪头上拿下,又将她的头打散,轻轻按揉着她的头皮。
兰溪舒了一口气,觉得这才算是活过来了。在流烟熟练的指压下,她舒服地叹息一声,这才抬起头来,有空好好打量一番她日后要生活的地方。
她知道,耿熙吾所居的这青萍居算是靖北侯府终于一处特殊的存在。听说,好像是从前耿熙吾的生母,也就是前任的靖北侯夫人的居处。那位前侯夫人是个嫁妆丰厚的,这青萍居很多都是她嫁进来之后,自个儿掏了腰包改建的,要说是私产也不为过,若是沈氏插不进手来也是常事。
眼前,她所处的这新房乍一看去,是京城常见的五开间,应是三明两暗的格局。
中间一间,自然是待客的花厅,用一道六扇的紫檀底座镶琉璃彩绘百花屏风隔开,便是她此时所处的内室了。
这房子显然都是重新粉漆布置过了的,这些家具都是她娘早早备下的木头,婚期定下,将新房的尺寸量好之后,便寻了手艺上佳的师父,一点点做成的,一水的黄花梨,既是精巧,又足显贵气,最要紧,都是按着她的喜好习惯做的,自然是看着便顺眼。
而再打眼看去,兰溪便知,这借流烟和长柔也不是白借的。这房里果真是处处都用了心思。
她喜欢看书,所以临窗要摆上一张矮榻,榻上要铺波斯的绒毯,矮榻上要置一张小桌,她有时会用来随手放一些书。她不喜欢熏香,却又喜欢清新的空气,所以室内必然放的都是新鲜的花果,她不太喜欢花哨,室内的摆设布置都偏清雅的颜色,摆放的花斛,垂挂的帐幔,都是她喜欢的颜色和款式,兰溪真是越看,越觉得可心,便是暗暗点了点头。
流烟暗自看她脸色,便是笑着邀功道,“姑娘,这屋子的布置你可还称心?奴婢可是没有少花功夫呢!”
“姑娘可别听她说,她能花多少功夫?不过动动嘴皮子罢了。”冷冷淡淡的嗓音自然出自长柔之口了。门轻开,秦妈妈和长柔两个一前一后进得门来,后者手中还端着一个红漆托盘。
“流烟这般忙着表功,可是要让我赏你么?可是,该赏你什么呢?赏你一个乘龙快婿可好?”兰溪笑盈盈打趣道。
“姑娘!”流烟红了脸,一边嗔着,一边狠狠一跺脚。姑娘真是蔫坏,就喜欢拿她取笑。
流烟的模样逗得兰溪和秦妈妈都是笑,就连长柔也弯了弯嘴角。
“姑娘,先别与流烟丫头逗趣了。饿了吧?老奴特意让花儿给你煮了一碗鸡丝面,清爽可口还热乎,你先垫吧垫吧。”秦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已是从长柔手中的托盘上端下了一只碗来,放在了八仙桌上。
兰溪方才便已闻得一阵清香,她如今是果真饿了,所以便走到了桌边坐下,垂头一看,汝窑白瓷碗里,奶白的汤头里,面条泛着金黄,衬着新绿的葱花,一看,便引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