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北侯挑眉,似有几分兴趣般道,“你认得我?”靖北侯常年戍边北关,京城里的人大多都不常见到他,何况是如方明珠这般年纪的女儿家,更不该认得才是。
“回侯爷的话,小女十岁那年,曾随父亲去过一趟云州,曾与侯爷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才识得侯爷面容。”方明珠臻半垂,神态恭肃道。
靖北侯似乎更觉有趣了,“令尊是?”
“家父方伟业,现任江南都司指挥使。”
“难怪了。原来是方指挥使的千金,那我便记起了,你幼时我确实见过,倒不想你却是个记性好的。”这话里便带了两分笑音,语调多了两分亲切,似是长辈见着了小辈,即便不太熟悉,也多带善意。
“那是侯爷威武乃小女平生仅见,这才记忆尤新。”方明珠今日真是让兰溪刮目相看,一句句夸赞之词不用想一般,信口拈来。
靖北侯终于乐了,低低笑了两声,“好甜的一张嘴,还是方指挥使会教养女儿。方姑娘若得了空,多与我家若姐儿亲近一些,看她能不能学得你半点儿伶俐,也省得整日里拙嘴笨舌的,不知讨人欢心。”
“侯爷过谦了。明珠方才才从二姑娘帐中出来,二姑娘可不是侯爷口中那般,反倒是清丽雅姿,婷婷若枝上寒梅,如同天上仙子,若是如同明珠这般多话,岂不落了凡尘,俗气了?”方明珠语调里也带了笑,似是亲切了些,却将分寸拿捏得极好,并不让人生厌。
这是另一个兰滟啊!兰溪啧啧称奇。可兰滟是经过了四个年头才修炼到这般,可与方明珠别过,这才一年呢!修炼得这般炉火纯青的,可见不只用功,更是天才中的天才呢!
“你刚从若姐儿帐中出来?那想必应是知道若姐儿的营帐在何处了?实不相瞒,我正心中作苦,想着这里帐篷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要找起来还是要费会儿功夫,少不得要寻人问上一问。敢情好,这便碰上一个,方姑娘若是不麻烦,且为我父子三人引上一回路,如何?”
兰溪心想,这位靖北侯可不像他家的儿子,居然是个能言善道的。再说到父子三人,兰溪便朝着靖北侯身后,耿熙吾旁边的另一位看去。一身白衣蓝绣,不若父兄一般魁梧挺拔,反而似江南书生一般,有些文气,眉眼细致,仔细看,倒是与沈燕疏有些神似,不过是表兄妹,这也正常着,虽然如同他兄长一般,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但神态柔和,嘴角含笑,如沐春风般让人望之可亲,这便是耿熙凯了?沈氏之子,耿家六郎,耿熙吾同父异母的兄弟?
兰溪正在神思游离,方明珠却是有些犹豫地望向她道,“兰五姑娘,我要为侯爷他们引路,你可要同去。”
兰溪却是盈盈笑道,“我帐中尚未收拾妥帖,便不去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