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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义信的执着(1 / 2)

 北信浓,户石城。

“冢原大师,您能够来到这里,真是使户石城蓬荜生辉啊!”真田信纲躬身对着一个身罩白袍的绿衣老者道。

这老者正是鹿岛的大神官,人称“当世剑圣”的冢原卜传,白发苍苍的他看上去瘦小枯干,站在护卫的士兵中间更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甚至眼中一片混浊,连一丝精锐的光芒都没有。

见真田信纲行礼,冢原也客气地回礼道:“真田大人客气了,我等原本是到海津城执行法事的,不料却出了那种状况,打扰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说着,冢原又向信纲介绍了同行的人们,除了全国各地寺庙的名僧之外,还有出云大社的巫女出云阿国。

真田信纲是一个传统型的正派武士,因此对阿国那种以女子之身抛头露面的行为十分看不惯,不过既然来了也算是客人,因此客气地打过招呼之后就不再理会,阿国也不以为意,微笑这行了一礼后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抱歉,这位大人在下似乎从没见过,不知可是本家的武士?”忙着招呼客人的真田信纲,突然对这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问道。

“我吗?”华服少年一指自己的鼻子,然后咧嘴笑道,“在下是东福寺孙四郎大人的家臣,名字叫作前田庆次。”

“真是失礼了。”见庆次一副嚣张的模样,外槛忙按着他的头和孙四郎一起行礼道,“此人原本是浓尾织田家的武士,因在比试中输给小徒,才暂时成为小徒家臣的。”

“哦,是这样吗?”真田信纲原本见庆次体格过人,以为他是海津城高阪昌信新收的家臣,不料他竟是织田家的人,而且现在还成了一个小和尚的家臣,不过看他一身华服,原本的身份应该不低,不知道怎么会舍弃从前的身份。

想到这,信纲看孙四郎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对这个面目清秀的长发小和尚留上了心。

不过留心归留心,信纲还是招呼众人一起向城中行去,而庆次也终于有机会与名古屋山三郎聊几句了。

原来,外槛一行人在山路中遇到的正是保护僧人们从海津城撤退到户石城的武田士兵,在庆次认出山三郎的同时,对方也认出了他,于是在山三郎的解释下,外槛一行人也跟随退回的人们一起来到了户石城。

“我说山三郎,你这家伙可真够狡猾的,一个人偷偷跑去找阿国小姐。”前田庆次用手肘捅了捅山三郎的肋部,不满地道。

“我只是说要和你一起找阿国小姐,可没说要和你一起侍奉新的主公哦。”名古屋山三郎淡淡地道。

“那也不该一声不吭就离开吧?”庆次嘟着嘴,不依不饶道。

“我不是留下书信了吗?”山三郎微笑着道,“而且我也急着将新作的曲子送到阿国小姐手中。”

“哼,你这家伙总是那么多理由。”庆次撇撇嘴,换了话题道,“对了,那个穿绿衣服的老家伙真的是冢原卜传吗?”

“注意你的语气,庆次。”名古屋山三郎皱眉道,“对冢原大人不敬的人我是不会原谅的,你也不行。”

“切,我只是看他的样子不大像罢了。”见好友生气,前田庆次悻悻地道,“看他的样子真的只是一个一般的神职人员而已。”

“冢原大师的境界不是我们能够看得透的。”山三郎摇了摇头道,“这一路上他虽然没有出手,但却将高阪大人派来保护我们的士兵指挥得出神入化,没有损失一个人。”

“士兵?”庆次听了这话,奇怪地指着那群衣衫褴褛的兵士问,“就这群家伙,还出神入化?”

“唉,也难怪你不信。”见庆次的样子,山三郎摇头笑道,“你可知道我们这一路上受到多少次袭击。”

不待庆次说话,他继续说道:“一百人以上的袭击就受到了三次,其他几十人的袭击也得有六七次吧。”

“什么?”前田庆次难以置信地道,“被那么多人袭击居然没有损失一个人?”

“没错,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我也不相信,一个人的兵法能力居然能够高到那种程度。”山三郎点头道。

“那……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呢。”前田庆次咂咂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不过他这样子只持续了几秒钟,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到山三郎身边的美女身上:“阿国小姐,您还记得我庆次吗?上次的时候喝醉酒还真是没有面子呢……”

……………………

晚上,户石城,大德寺。

武田义信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自从被幽禁以来,他的大多数时光都是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虽然刚刚说服了那个冲动的弟弟,但义信此刻的心境却远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自从在会议上公开反对父亲对今川家的策略调整之后,义信一直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没有想到最后居然会变成这样的结果——一封和自已笔迹相同的信件被从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身上搜出,而他送信的目的地则是义信的老师饭富虎昌。

信的内容更是耸人听闻:武田家的继承人和掌握赤备骑兵的重臣沆瀣一气,打算流放自己的亲生父亲武田信玄!这种事无论发生在哪个大名家都是毫无疑问的死罪,不过凭借过去积攒的人脉,仍旧有很多人来为义信求情,不是为他做的事情本身,而是认为以义信的为人是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当事人之一的武田义信就被幽禁了,而另一名当事人饭富虎昌则被武田信玄招进踯躅崎馆问话,谈话持续了很久,直到深夜才结束,而谈话的第二天,饭富虎昌就在家中悄悄地切腹了。

可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想到这武田义信懊恼的晃了晃脑袋,他是一个随和的人,但并不代表别人可以随便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眼下的事情却是,屎盆子已经实实在在扣在了他的头上,他却连是谁扣的都不知道。

要说义信不想辩白是不可能的,但当他得知师傅切腹的消息之后,却变得冷静下来,一个可怕的想法逐渐在他的心中滋生——那封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境地的信件,根本就是父亲一手炮制的!

武田信玄的手腕是众人皆知的,为了达到目的,他甚至可以流放自己的亲生父亲,虽然那时的他的作为勉强算是正义的,但谁知道他为了自己的目标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冤枉一下自己的儿子已经算是小儿科了。

师傅或许就是为了保护我,才选择了切腹自尽,将所有的罪名都默默的承担下来吧?武田义信的脸上滑过两行泪水,自语道:“可是我却连自我辩白的勇气都没有!”

“能够看到‘甲斐的幼虎’流泪的模样,在下还真是有幸呢。”一个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道,紧接着一股冰冷的寒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什么人!”武田义信霍地一声立起身子,手已经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身为幽禁之人却能带刀,真是奇怪的决定啊。”冰冷的声音略带嘲弄地道,“不过既然在感受到危险的时候选择拔刀,那说明阁下还有求生的意愿,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说着,一个漆黑的身影就那样凭空出现在了房间的一个角落,却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青年男子,嘴角似有似无地挂着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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