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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盛典宏章(1 / 2)

黜妖传 琴充 更新时间 2020-08-02

 正阳殿雄伟宏大,翁宇阳一眼看去只觉殿内宽敞明亮,深不可测。四排雕龙镂凤的金色巨柱排列如林,殿顶高悬数百盏青铜吊架,其中却并无灯火,而是镶嵌着无数晶石明珠,宝光流转,照得满殿皆亮。

遥遥望去,长殿尽头处是一座数尺高的石台,当中摆着一张镶金石案,石案之后正坐着一位身穿紫色长袍的长须贵者。

戚夫人、程智广和孔静婵足下如飞,倏忽间已走到石台之前,向那长须贵者躬身行礼后分至两侧的檀木椅上依各自职分就座。

聂冲霄却在殿口石柱之旁停了下来,俯下身子对翁宇阳说道:“宇阳啊,昨夜我跟你说的那件事情不知道你想得怎么样了,可还愿意拜我为师吗?一会儿秦天主问起来我须如实回禀,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吧。”

翁宇阳见聂冲霄虽然神态慈和依旧,目光中却有几许难以尽掩的期盼之情流露出来,不禁心中一动,说道:“我早就想明白了,请聂先生你收下我做你的弟子吧。”言毕双膝跪地,敬谨叩首。

聂冲霄狂喜难禁,连声说道:“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双手将翁宇阳抱在怀里,哈哈长笑声中趋步来到石台之前,放下翁宇阳,向那端然高坐的长须贵者稽首拜道:“属下聂冲霄幸不辱命,已寻得本系圣童在此,特来向天主交令。”语罢从袖袋中摸出一面金灿灿的令牌,双手奉交一旁身穿青衣的殿前执事童子。

那长须贵者正是一线天现任天主秦昼轩,听完聂冲霄所言,抬手笑道:“聂兄弟无需多礼,且请宽坐。此番聂兄弟不辞劳苦,远赴北地,历时期年,终于迎回本系圣童,实乃可喜可贺。”

细看翁宇阳一番,又道:“我观此子慧根深种,灵气横溢,正是第一等的良材美质,若得聂兄弟悉心调教,日后必成大器,定是我教才俊。聂兄弟此行当真是劳苦功高,秦昼轩谨代一线天圣教上下谢过了。”言毕拱手致意。

聂冲霄慌忙离座还礼,自谦道:“属下不过是遵奉天主令谕行事,能遇圣童实有赖圣祖英灵庇佑指点,冲霄何德何能敢贪此功?”

秦昼轩示意聂冲霄就座,向一旁侍立的执事童子说道:“吉时将近,请各位殿主准备大典事宜吧。再派人去请左圣师和长系圣童过来相见。”

执事童子应声出殿。秦昼轩又转向翁宇阳,温颜说道:“小娃娃,你跟着聂圣师长途跋涉,从北方万里迢迢的赶到这里,累不累呀?”

翁宇阳虽见秦昼轩面容颇为和善,却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堂堂正气凛凛神威,不自禁地心生敬畏,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声若蚊蚋地应了一句:“不累。”

秦昼轩莞尔一笑,赞道:“好好好。”

话音未落,一直依偎在戚夫人怀里的小姑娘辛夷却突然插话道:“舅舅,你不要被他骗了,他才不好呢。”

戚夫人轻声斥责女儿道:“别胡说,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秦昼轩含笑招手道:“辛夷过来,告诉舅舅他怎么不好了?”

辛夷自母亲座上跳下,乐颠颠的跑到石台右侧,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碍事的执事童子,顺着台阶爬到宝座之前,高举双臂让秦昼轩把她抱到膝上,指着翁宇阳说道:“刚才在外面这个人老是偷偷看我。我听我娘说过,只有坏男子才爱偷看女孩儿家,那么他一定不好。”

秦昼轩爽朗一笑,说道:“坏男子固然爱看女孩儿家,可爱看女孩儿家的却未必都是坏男子。这道理你以后自会懂得,现在可不能胡乱冤枉了咱们的小圣童啊。”

辛夷撇撇小嘴儿,说道:“他算什么圣童嘛,我爹带回来的人一定比他强一百倍。——对了,舅舅,现在我的头发肯定要比你的胡子长了,不信咱们再比比。”说着伸手就去揪秦昼轩的长须。

戚夫人见状忙道:“辛夷不许胡闹,快给我回来老实坐着。”

秦昼轩却呵呵笑道:“不妨不妨,这里又没有外人,就让小丫头调调皮也不打紧。”

辛夷此时已揪下秦昼轩一根长须,回手解下束发金带,歪着头说道:“舅舅帮忙拔一根头发,可不许揪疼我啊。”

秦昼轩笑道:“好好好。”右手食指凌空一弹,辛夷头顶上的一条柔丝便齐根而断,飘落到她白嫩嫩的手掌中。

辛夷将须发一端对齐捏在指间,拉直另一端一比,发现舅舅的胡须仍是比自己的头发长上寸许,不禁腆然一笑,仰首顶着秦昼轩的胸膛撒娇道:“舅舅你耍赖,挑我头上最短的头发跟你比。不过要不了多久,我最短的头发也能长过你的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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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立在聂冲霄座侧的翁宇阳眼看着辛夷这小女孩儿备极荣宠的娇憨情态,心中却忽感失落,不由联想起自己以前在家中受众人呵护娇纵的情形,一股酸溜溜的味道立时涌上心头,堵得胸中颇不好受。

他平日里胆子极大,从不怯生怕人,却不知何故一见到这正阳殿的庄严气象与秦昼轩的伟岸风范便自心中惴惴,如同畏猫的小鼠儿一般惶惑无措。就连辛夷无端指摘他“不好”时,他也提不起半分怒气。

翁宇阳只觉得这座空旷深邃的大殿之上净是些陌生人物,人家融融泄泄的天伦之乐与自己毫不相干。自己终究只不过是一个无人留意的可怜孤儿而已,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承欢于慈父膝下、邀怜于长兄臂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尊贵小少爷了。

正自黯然伤神,忽觉肩上一暖。却是聂冲霄见他神色凄楚,大有触景生情自伤自怜之意,于是伸掌轻按他的肩膀以示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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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向晚,殿顶天窗中泻下的日影渐趋浅淡,青铜吊盏上的明珠晶石却是华光更盛宝气蒸腾。

又过一刻,长殿外遥遥传来人语之声,似有不少人正向殿内走来。戚夫人忙将女儿叫回身前,一边替她束好头发,一边叮嘱她乖乖听话。

辛夷却是嬉笑自若,浑不在意,斜眼儿觑见翁宇阳又在“偷看”自己,便冲他扬了扬粉嫩嫩的小拳头。

先前的人语声须臾来至殿内,翁宇阳凝目望去,但见十几人自殿口鱼贯而入。当先而行的是一位身材高瘦形容清奇的灰袍长者,颌下长须随风飘拂,颇有出尘之态。此人右手反背在后,左手挟着一名十来岁的白衣少年,足不点地般迅疾走来。

聂冲霄不待来人走到近前便急忙起身相迎,竖起右掌躬身行礼,说道:“大哥,一年不见,您可是更显清朗了。小弟今日刚到,来不及登门给您请安,还望大哥见谅。”

这灰袍长者正是聂冲霄的结义大哥左释天,在一年之前与聂冲霄及戚夫人的夫君戚耿吾同奉秦昼轩令谕分头出山寻圣,并于上月下旬带回本系圣童。此时见三弟聂冲霄过来叙礼,便将那白衣少年放下,答礼道:“三弟不必多礼。你远赴北地寻圣,此行还算顺利吧?”

聂冲霄道:“托赖圣祖洪福,小弟已寻得本系圣童。这白衣少年便是大哥的弟子吧?”

左释天颔首道:“正是。——孩子,快过来见过你聂三叔。”

那白衣少年甚是沉静,向聂冲霄深施一礼,说道:“小侄拜见聂三叔。”

聂冲霄忙伸手扶起,仔细打量一番,见这白衣少年面相方正,神情质朴,一副稳重模样,不禁点头赞道:“好哇,好哇。这孩子真有大哥您当年的风范,将来必是我教英才啊。”

左释天淡然一笑,遥指殿内的翁宇阳,说道:“那个小娃儿一脸的聪明相,不也正是三弟你昔日的光景吗?”

二人且说且行,同至秦昼轩座前见礼后到左首檀木椅前依序落座。

对面的辛夷与那白衣少年已然颇为熟识,含笑招呼道:“大哥哥,大哥哥。”遭戚夫人嗔视一眼后又缩着脖子嘻嘻娇笑。

那白衣少年却恍若未闻,肃立在左释天座侧竟不稍动。

翁宇阳自那白衣少年进殿时起便留心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那白衣少年被他看得久了终于有所察觉,转过头向他看来,见翁宇阳面上笑意颇为友善,便略略点了点头,神色也稍见缓和。

此时殿口处陆续有人进来,前后累计已有数百人之多。年长位高的各依辈分职位就座,年纪较轻、职分较低的便都站在各自师长、上司背后。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僧有道,还有一个长发披肩的胖大头陀。

原本跟戚夫人坐在一起的孔静婵见那头陀到来,便跟戚夫人告个罪,走到那头陀身后唤了声“哥哥”。

那头陀名叫孔提炉,是孔静婵同父异母的兄长,位居一线天北方尊使。因他形貌凶恶,脾气暴躁,向来被人称为“恶头陀”。此时听到妹妹呼唤,竟不识抬举地哼了一声,冷言说道:“我在家里找了你半天,却连个鬼影儿都没找见,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呢。想不到你却是跑过来看聂冲霄这厮。怎么着?你这人还没过门儿呢,心就闲不住了?”

孔静婵平素与哥哥打闹惯了,听了这话也不羞怯,只是在孔提炉宽厚的肩背上狠狠捶了一拳,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揍你。”

孔提炉又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女大不中留,留了反成仇。我还是早点儿把你扫地出门,也好落个耳根清静。”

孔静婵反唇相讥道:“男大不宜嫁,迟嫁常破家。我看你还是打一辈子光棍儿吧,省得糟践了祖宗留下来的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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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宇阳见来的这些人个个神采飞扬气度不凡,想来都是在一线天中大有身份的人物,不免暗暗将他们与自己新拜的师父聂冲霄加以比较。这才发觉聂冲霄虽然生性冲和恬退,却自有一股飘洒自然之风,蕴藉华美之态,在这些人中看来不但毫不逊色,反而大有卓然出群之意。又见众人都对聂冲霄既亲近又敬重,暗觉欢喜之余,以往心中对这位恩师的看法也不免大为改观。

又过一刻,大殿之中已聚集了两千多人,按照五方殿的编制,整整齐齐地排在四列巨柱之间,秩序倒很井然。

此后络绎到来的几批人都是圣教之中位尊权重的人物,均只向秦昼轩一人行礼,对其他人则只约略拱手而已。待到最后九位华发苍颜的老者从容走到石台之下,身为天主的秦昼轩更是降阶相迎,亲为肃座。

这时一线天圣教的首脑人物尽集于此,黄衣尊使程智广命执事童子清点人数察知无误后,对秦昼轩说道:“启禀天主:九位长老、左右护法、四方殿主、五行尊使、承案总管及各分舵主事均已到齐。左圣师和聂圣师各带本系圣童在此,只有戚圣师尚未赶回。”

秦昼轩点点头道:“于殿主,东山外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东明殿殿主于洋汰起身回禀道:“昨日傍晚时分东山外已有巡山弟子光箭传讯,报称戚圣师其时已入地寰山东界。倘若一切顺遂的话,算来他此刻应该进入天宇山多时了。”

秦昼轩“嗯”了一声说道:“地寰山东界距凌祭崖一万五千余里,其间尚需绕过本教禁地,戚圣师在路上费些辰光也是难免。不过以他的修为而言,十四个时辰之内赶回凌祭崖应无可疑。现在距大典吉时还有一个时辰,我们便再等等也自无妨。”

秦昼轩此言既出,众人自无异议,都耐着性子等了起来。除了辈分、职位较高的人低声交谈打发光阴外,其他人尽皆屏声静气,恭谨侍立。

时光一点一点地流逝,翁宇阳久站之下双腿甚是酸麻,又不敢坐下暂歇片刻,只得不断调换站姿,交替倚重双腿。

对面的小女孩儿辛夷初时还挤眉弄眼儿地引逗那白衣少年,但见这位大哥哥对自己不甚理睬,自己也感到无趣。在这沉闷的大殿里又熬一刻,渐渐觉得困乏,于是倚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时辰,众人都已深感不耐。那位躯体肥硕面貌狰狞的恶头陀孔提炉更是心急如焚,在檀木椅上扭来扭去如坐针毡,不时跳到地上疾转数圈。口中不住嚷嚷:“戚老二怎么还不回来?咱们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聂冲霄见他等得心焦,便劝解道:“兄长不必担心,戚二哥应该很快就到了。”

孔提炉却不领情,嘿了一声说道:“聂老三说话向来做不得准,我那个如花似玉的好妹子就是被你的花言巧语勾去了魂魄。如今又来骗我做甚?难不成连我这大舅子你也想要?”

众人闻言尽皆发笑,孔静婵却气得直跺脚。聂冲霄干笑数声,不再言语。位居九长老之首的赭袍老者谭宗绪却含笑发话道:“提炉,你且静心少待片刻,别在老夫眼前晃来晃去的,看着就心烦。——智广,再派人到外面看看可有耿吾的消息。”

待执事童子自外归来,报称戚圣师尚在途中,程智广便对秦昼轩说道:“天主,如今大典吉时已到,如何裁处,请天主示下。”

于洋汰见秦昼轩将目光转向自己,忙起身说道:“启禀天主:属下已派多批弟子出去查探,据他们所发光箭来看,戚圣师此刻正在赶来凌祭崖的途中。不过刚才有弟子回报说传讯光箭色作青红,似乎是有什么人受了伤。”

众人闻言尽皆耸动,戚夫人更是心中一惊,急忙问道:“难道是戚圣师受了伤?”

于洋汰道:“戚夫人不必多虑,戚圣师修为渊深,独步天下,向来罕逢敌手,即便受伤也不会有大碍。”

戚夫人忧色不减,说道:“那要是圣童受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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