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齐起身,
“我能做的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窗外忽起一阵水声,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攀上了窗棂。
江若弗吓了一跳。
温孤齐却未见惊讶,那男子翻过窗落在地上,跪道,
“来者是温家的人。”
温孤齐皱眉,
“可审问出了原因?”
暗卫俯首道,
“未曾问得只言片语,此刻已经将剩余活着的人带回地牢里,有待慢慢询问。”
温家为何要刺杀区区扮演花神的平民女子?
刺杀他的若也是温家,那温家与他母亲的死……
如果是两批人,那两批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而且同时刺杀不同的目标,那未免是太过巧合了。
温孤齐忽然低声附耳江若弗道,
“你取代的那位扮演花神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江若弗道,
“只知道姓雍,不知道她的具体名姓。”
温孤齐的面色未变,
“雍?”
江若弗见温孤齐的面色变了,疑惑道,
“这个姓氏怎么了?”
温孤齐皱眉,
“没怎么。”
雍,
这是上一位治粟内史的姓氏。
雍姓本来就是极少数的姓氏,在长安只有这么一脉,前治粟内史“解甲归田”走了之后,他的族人为了躲避祸事纷纷迁走,长安几乎可以说便是再无姓雍之人。
怎么会这么巧,恰是姓雍。
而刺客又是温家的人。
是刺客说了谎还是碰巧这位雍姑娘是新迁入长安的?
“主子,他们手上拿着的剑器与划伤您的是同一种。今夜怕不是巧合,刺杀您的应该是同一拨人。”
暗卫将一柄短剑高高举起,奉到江若弗面前,温孤齐立时接过,察看侧锋,
“确实是同一种。”
但若真的是温家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将真相说出来?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可这是不是更侧面说明,那位雍姑娘确实和前治粟内史有关系?
所以说是温家更容易让人相信?
毕竟温家和雍家曾经有过那样的瓜葛。
温家要斩草除根也不足为奇。
那这幕后主使真是温家?
不,温家不可能这么冒险,直接就将自己暴露给他。
那还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推测幕后主使?
温孤齐在屋中渡步,
那幕后主使只能是知晓温家和雍家恩怨的人,又恰巧知道雍姑娘就在这画舫之上,所以推波助澜,遮蔽耳目,栽赃给温家?
此人知道温家和雍家的恩怨,敢于栽赃给温家,就说明和温家并非是同党,而是敌对关系,除此之外,还能知道雍姑娘在这条画舫之上。
那就必定有办法知道花神游街中扮演花神的人的名单。
那就说明此人如果不是和钟嫣有关系,必定在朝堂之上举足轻重,至少,要与治粟内史位置持平,治粟内史才可能看几分他的薄面。
九卿之中,与温家敌对的,
温孤齐忽然停住了脚步,
神色复杂,
陆家。
江若弗见温孤齐若有所思,并不出声打扰,而暗卫也依旧误以为她才是温孤齐,继续禀报道,
“刺客确实是有备而来,但却不像是准备殊死一搏,因为这刺客人数刺杀一个花神可以,但是刺杀您,也该知道是不够的。”
温孤齐淡淡道,
“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
暗卫诧异地觑了一眼江若弗的面色。
见他的主子竟然对这个兀自指令的女子毫不介意,暗卫忙低头,
“是。”
这一位,恐怕对主子而言不是一般人。
暗卫走到窗前,翻身跳入水中。
竟然没溅起多大的水花,像一条水蛇一样,只剩下波影隐隐透露出身形在水下游动。
江若弗将窗子关上,屋子里吹个不停的风终于停下。
烛火在她关闭窗子的一瞬间却忽然摇熄了。
只剩下那船在左右地摇。
江若弗忙走到烛火前,在旁边寻着火折子要重新点燃那烛火。
温孤齐握住她的手阻止她,
“不要点。”
温孤齐的表情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江若弗收回了手,
“好。”
温孤齐站在黑暗中,船上下摇晃,
今天晚上刺杀花神的和刺杀他的是同一拨人,如果刺杀花神的人是陆家,那刺杀他的人也是陆家。
陆家是陈王府世交,陆丹若的母亲更是与他的母亲生前是至交好友。
不然陆丹若与他无亲缘,没机会叫这一声表哥。
他知道陆家不是全然善类,但这么多年,陆家从未对他表达出一丝一豪的敌意,反倒是无比的善意。
陆夫人待他如亲子,小的时候甚至还亲手给他做衣服,谈及亡母的时候还会情不自禁地流泪,这么多年丝毫没有作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