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四溅,千金扇就这样被燃了起来。
陆蔚漳跟着江若弗和江茉引到了百聚楼外,江茉引还道,
“听说这百聚楼里有一道夏月麻腐鶏皮,我一直想去尝尝,却没攒够钱,七妹你现在月钱比我多好多,能不能借我点?”
江茉引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比她现在和江若弗的月钱差距,很是感叹道,
“都是江家的女儿,怎么还分贵贱呢,是我不配三百两的月钱吗?”
江若弗点头,
“好。”
不是江兰潜不配,而是在江伯启的心里有一杆称,他只看女儿值不值这个价钱罢了。
曾经她一文不值,所以什么都没有,但如今,父亲觉得她有用,哪怕她不催不告状,父亲也将月钱补上,还说从前苦了她,一个月拨给她三百两,旁的姐妹只是每一季做衣服,而父亲每半个月就会派遣人来问一遍她需不需要作衣裳。
陆蔚漳就在不远处跟着,饶有兴味地看着江若弗和江茉引踏入百聚楼。
跟着的随侍道,
“公子不跟着进去吗?”
陆蔚漳笑笑,
“不,这里面有我请来的贵客。只怕现在不是跟她见面的时候。今日跟到这就差不多了。”
“打道回府吧。”
当江茉引和江若弗进大堂的时候,江兰潜正在楼梯上哭着争辩道,
“世子,纵使我身份不显赫,你不是能够随意任人欺辱的,今日你若执意在此辱没我,不如我一头撞死在这里,也好全了我的清白名声!”
江兰潜猛地往廊柱上奔去,就在要撞的一霎那,江若弗眼疾手快地冲过前去,用自己的手挡在了江兰潜将要触碰到的廊柱上。
江兰潜猛地撞在她手背上,似乎整只手的手掌手骨都碎裂一般,江若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疼得五官皱缩。
而江兰潜被拦住,碰到江若弗的手背后反弹回来,她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狼狈地跌倒在地,却抬起头不敢置信道,
“七妹?”
江茉引马上去扶起江兰潜,江若弗另一只手捂住自己被猛烈撞击的手掌,那只手被撞得每个关节都在刺痛,她忍不住蹙眉,却也跟着上前去扶起江兰潜。
风吹起,撩起她的椎帽纱帘,江若弗忍痛用手扶正了自己略有些松动的椎帽,
“二姐,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别在这里。”
她声音轻,只在她和江兰潜二人之间。
江兰潜闻言,却是推开了江若弗,看了她一眼,便柔弱地哭泣道,
“今日若非是我的姊妹临危救急,我就要血溅当场,可是我的清白就这样被人污蔑,世子你总要解释清楚还我一个清白!”
江兰潜心中怨怼。
如果不是这段日子里连连有人上门向江若弗提亲、向江若弗示好,她怎么可能想岔一步,一时之间被击得挺而走险,去勾引端王世子?
如果江若弗她一直安安分分的,不去掀开她一直藏着大半张脸的发帘,不去救丞相公子,不去参加扑蝶会,又怎么会惹出今天这样的事情来!
今天本来她也没有打算撞死在这百聚楼里,她没有这么傻,用自己的命去证明一个虚无缥缈的名节,更何况在此之前,众人的心就已经偏向她了,她何必要这么多此一举。
她不过是想略微做个样子,如果江若弗不拦着的话,她是撞不到那廊柱上的,只是因为江若弗一时突然出现,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避开江若弗,就往那廊柱上撞了。纵使江若弗用自己的手挡着她的额头,如今她的额头也疼痛得厉害。
江若弗江若弗,
什么都是她,
为什么哪里都有她的事情?
为什么她做什么事情总是有江若弗来搅局?
她自己深知已经与端王世子没有再攀结的机会了,便心生一计,想着端王世子素来纨绔好色的名声在外,如果她今日在百聚楼触柱证贞,她必定声名大扬,从前没有人上门提亲,定是因为她久在深闺少被人听闻,而她的好名声传扬出去,自然也就有人慕名而来。
婚事都是长辈们做主,长辈们自然喜欢这样的儿媳孙媳。
到时候,踏破门槛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却没想到横空多出一个江若弗来,生生阻止了她触柱受伤,将她的计划全然打乱。
这下好了,她既不能攀结端王世子,亦没有机会借端王世子来将自己扬名。
她今日这些不都是白闹了吗?该是如何收场?
江若弗虽然是不敢确定事实原委,但是她真真切切痛着的手却不是假的。二姐这么用力地往柱子上撞,想必也不是作假,是确实受了屈辱。
更何况二姐一向小心谨慎,虽然小心思多,但不可能是这种铤而走险在大庭广众之下去勾引端王世子的人。
更何况端王世子是什么人,二姐怎么可能不清楚?她还要往火坑里跳,难不成上赶着去做一个一日就被忘记的妾吗?
端王世的话,一张脸阴沉着,
“敢造爷的谣,你是想死吗?”
宋淮的随从马上围住了江若弗一行人。
江茉引被吓了一跳。
江若弗站起身来,隔着椎帽纱帘看着宋淮,
“端王世子,如今事实还不明朗,而我姐姐如今也因为这件事情受了伤,现在人多眼杂,不如选一个安静地方好好协商,如果错在我们,自然会对端王世子道歉,但如果错在端王世子里,我们自然也不能轻易地任由姊妹的清白被辱没。”
宋淮冷笑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一个见男人就扑,扑不成就撒泼打滚的野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