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弗的鼻血流了下来,她摸了一把,看见那血,她愈发头晕眼花。
偏偏陈璟还要动手。
温孤齐只觉得头都在突突地疼,死死拉住陈璟,
“陈璟,够了!”
陈璟回头看温孤齐,不忍道,
“你也宁愿受这样的委屈跟着他吗?”
温孤齐头疼道,
“不是这样的,你先冷静下来。”
陈璟看着他,面色涨红道,
“我冷静不了!”
陈璟握住江若弗的衣领,温孤齐上前去阻止,他刚刚扯住江若弗的那一瞬间,他的视觉陡然换了。
陈璟的脸在眼前放大,通红的眸子瞪着他,有愠怒也有不忍。
明明手上青筋暴起,落下的拳头却并不十分重。
江若弗惊诧,
换过来了!
温孤齐适时伸手握住了陈璟的拳头,喝止道,
“陈璟,这是误会!”
陈璟的拳头微松,眸光却仍是激动,
“什么误会?你都牵她的手了还说是误会!”
温孤齐定定地看着他,
“不要在江若弗面前,我们好好谈谈。”
“你知道的和事实有出入。”
温孤齐掰开陈璟攥着他领子的手,他大步往前走,陈璟也气冲冲跟着去。
江若弗站在原地,想跟去却不敢跟。
她不知道世子会怎么和陈璟说。
但她不会和陈璟有瓜葛,不说世子和陈璟的关系,只说她如今和世子的状态,她和他藏着这样大一个秘密,不是能成婚的时候。
更何况,按照陈璟的话来说,世子还夜闯宫门,为了一个女子请立正妃,而且是瞒着这个消息,恐怕主要是在瞒着她,他是对自己的人生另有打算的。
她的到来本就已经打扰了他本该有的人生轨迹。
如果让她嫁给陈璟,那便会给世子再徒增麻烦。
温孤齐坐在桥上,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坐。”
陈璟看着他,没有动作。
温孤齐看着平静的江面,
“不敢?”
陈璟撩袍坐下,紧紧地盯着温孤齐,
“你要和我说什么?”
温孤齐掏出帕子把鼻血擦干净,
“这么多年来,除了顾云旗,你还是第一个敢打我的人,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对我动手。”
他随手将染血帕子放下,微风吹得人的衣裳很鼓,衣裳里空空荡荡,人心也空空荡荡,波光粼粼倒映在人身上,
“陈璟,我确实夜闯宫门请旨,但我没有请旨立世子妃。”
“也没有传言中所谓的扳正侧妃位置,我请旨和这些事情都没有关系。”
陈璟紧紧攥着的拳头微微松开,凉风一吹,手心的汗激得手心一阵寒凉。
温孤齐神色平静,看着被微风吹皱的江面,
“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如何能让江若弗不做妾,如何能让她有一个好归宿,看见你和她在一起我很惊讶。”
陈璟纵使再迟钝,也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
“那若弗和你是什么关系?”
温孤齐的眸光复杂,看着被徐徐吹起拂水面而过的杨柳枝条,桥下不断流过的江水,
“如果非要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她是我的家人。”
她来了之后,他的弟弟会仰着脸对他笑,眸中毫无畏惧和退缩。
一向疏离的继母见到他都会和煦地打招呼,父亲频频从漠北寄信回来。
就连府中上下都多了些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在江若弗来了之后,似乎有很多事情在悄然改变。
虽然不能相见,却密不可分,她是他身体里的一半。
虽然他拥抱不到她,她却一直在陪着他。
他定定地看向陈璟,
“而且是很重要的家人。”
陈璟的心被他认真严肃的语气狠狠震荡了一下,却不解道,
“…为什么是家人?”
温孤齐站起身来,他的眸底有太多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她对我很重要,但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具体原因往后再与你说。”
“把她交给旁人我都不放心,但若是你,也许我就能安心了。”
这句话说完,不知道为什么,温孤齐的心狠狠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坠了下来。
一时之间压得他难以呼吸。
心脏像被掏空了一般,骤然间少了些什么。
温孤齐极力维持着方才的表情语气,
“陈璟,江若弗不会做妾,你若要娶她,只能是正妻。”
陈璟跟着站起来,很认真地看着他,
“是。”
温孤齐垂眸,
“那就好。”
陈璟抬步,温孤齐忽然拉住他的衣袖,
“你现在可能还不能娶她。”
“还要等一段时间。”
陈璟不明白,
“为什么?”
那波光晃到了温孤齐的眸中,他下意识闭上眼,只觉得眸中莫名的刺痛,
“还有些事情,要等她处理好。”
他现在终于知道,互换规律是满月时会互换,紧急情况下的身体接触会互换。
可是偏偏今年的满月极不规律,紧急情况也不可预料。
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解决他和江若弗互换的问题。
仆从远远地跟着,陈璟在街上慢慢地走着。
若弗其实说得对,如果父母知道了这些事情,也许真的会断了为他聘她为妻的想法。
陈璟脚步沉重地走回去,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他有太多疑问和不确定。
心脏也空空荡荡,今夜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切。
从他见到她,她牵着他的手在车水马龙,烟火错落中逃跑开始,就像是一场梦。
从开始时是美梦。
如今,却像是噩梦,而后突然惊醒。
他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前面的路亦是一片迷茫。
温孤齐独自坐在拱桥上,凉薄的夜叫人不知何处可去。
一双狭长的桃花眸泛起凉薄之意,
其实有一句话,陈璟没有说错。
他夜闯宫门,旨意确实是为她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