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道,
“三公子今天在怀虚院和世子一同用晚膳,不会来了,王妃还是先动筷子吧。”
李氏惊讶地反问道,
“和世子一起?”
侍女道是。
李氏怔怔坐在原地。
竟是久久未有回神。
世子请了良儿一同用膳?
侍女道,
“王妃,三公子也传话来说,让您不必等他了,他要和世子一起,您还是先用膳吧。”
李氏追问道,
“今天早上,世子喝了我送去的粥吗?”
侍女道,
“喝了,一切如常。”
李氏拿起筷子,面对着满桌的菜肴,竟是伸不下筷子。
眼睛里竟慢慢聚集起雾气来。
世子…不仅是在慢慢接受她,也在慢慢接受良儿吗?
江若弗送走温孤良,走进书架间,看向角落里那卷画卷。
她慢慢地弯下腰来,拾起那画卷,
世子将这画卷藏在最深的地方。
也是藏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得知她被王妃照顾一夜,他落荒而逃。
却偷偷画下王妃和三公子温孤良相处时大笑的画面。
明明对温孤良不假辞色,却偷偷记下他最落寞的样子,生动无比,仿佛就在眼前,笔触间的怜惜之情几乎压抑不住。
其实世子是渴望的吧。
江若弗展开那副温孤良过生辰的画卷。
画卷中灯火满堂,众人围坐。
温孤良坐在众人中间,对着满桌菜肴。
他笑了起来,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却显得那样有感染力。
江若弗看着画卷,轻声道,
“温孤良,贺你生辰,福寿安康。”
画卷下方写着一行小字,
明德八年,二月二十四日。
花朝前夕,贺福寿安康。
——
夜色渐沉,江若弗沉入梦乡。
兽烟散尽,日光栖窗。
颂卷低声唤道,
“世子爷,世子爷。”
“不是说要去踏青吗?已经辰时了。”
“再有一会儿就是辰正一刻了。”
温孤齐被吵醒,他坐起身来,
“小玉?”
颂卷反问道,
“什么小玉?”
温孤齐定睛一看,看清楚了眼前人。
他揉了揉太阳穴,
原来是换回来了。
“没什么,我说我起来了。”
颂卷忙给温孤齐更衣。
拿了绣坊送来的那件新衣裳,一袭白衣,没有太多花纹绣饰,很是适合踏青穿。
温孤齐喝早上的粥时还在想,他现在过来,江若弗估计还没有学会怎么折花纸,突然换回去,只怕是一窍不通。
颂卷道,
“爷,这粥您还喜欢喝吗?”
刚刚喝了三天稀粥的温孤齐下意识点点头,
“挺好的。”
颂卷闻言喜道,
“您喜欢就好。”
上了车往城外走的时候,温孤齐才意识到,他似乎去的是今日江若弗扑蝶会要赏春的地方。
“怎么不是去猎场?”
颂卷诧异道,
“爷,您忘了?”
“是您答应太后娘娘要去城东花林踏青,回来讲给她听的啊。”
温孤齐追问道,
“那陈璟呢?我约了他去猎场的。”
颂卷笑道,
“您就放心吧,陈公子也得了太后娘娘的令,和您一起去城东踏青。”
温孤齐没话了。
路上遇上陆丹若死气白咧地要和温孤齐坐一辆马车。
温孤齐让她上了。
陆丹若拿出花纸在车上练着,却始终折得歪七扭八。
她终于把花纸一扔,抱怨道,
“怎么这么难啊。”
温孤齐看不下去了,拿了一张花纸,修长的手指翻飞,不一会儿就折出一朵牡丹来。
他随手将牡丹扔到陆丹若身边。
陆丹若拿起来,惊叹道,
“表哥,你除了生孩子还有什么是不会的。你也太厉害了吧。”
温孤齐:“……”
他揉了揉眉心,靠着车壁假寐了。
陆丹若想出风头,所以学了最难的牡丹,可是又折得不像样子。
这会儿看了温孤齐折,又兴致勃勃地继续练习起来。
而江若弗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在江府,懵了好一会儿。
小玉推着她穿衣裳洗漱出门。
坐在马车里,她仍旧怔怔。
不是应该一次比一次换的时间长吗?
为什么这一次才换了三天就换回来了?
那岂不是世子要和她一同去踏青?
小玉看她走神的样子,忙嘱咐道,
“小姐,咱们可得趁这次机会好好玩玩,这一次为着做给杜嬷嬷看,大夫人让每位小姐都有资格出游,往后咱们可就不一定有这样正经参加宴会的机会了。”
江若弗呆呆地点头,却猛然想起来。
她还不会叠花纸。
江若弗忙道,
“你可有将花纸带在身边?赶紧教教我好吗?”
小玉不解道,
“小姐您不是学会了吗?怎么还要教您,小玉叠得可没有您好。”
江若弗听得头都疼,
那是世子学的。
她怎么会叠?
待会儿叠花纸祈福的时候,她岂不是会贻笑大方?
小玉急急忙忙地重新教江若弗,奈何江若弗竟是学不会。
笨拙地一遍遍叠,小玉看着都奇怪了,
“小姐,您昨天还叠得虎虎生威的,怎么今天居然不会了。”
江若弗没时间搭理小玉,急得焦头烂额。
偏偏马车马上就到了地方。
扑蝶会的那些小姐们都聚在一起,三五成群。
桃花烟烟霞霞满林,人面桃花相映红。
彩蝶飞舞,围绕着花蕊和人。
江若弗硬着头皮下了车。
江抱荷盛气凌人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屑地嗤笑一声。
江茉引虽然没少来过这种聚会,但没什么熟人,她下意识凑向江兰潜和江若弗。
江兰潜却走开了,穿着一身打眼的红色衣裳,走进了那些小姐堆里,和认识的姐妹们谈笑。
江若弗和江茉引一同走着,江若弗想要练一下折花纸,奈何碍于江茉引在,她只能按下不表。
江茉引还指着远处的一树杏花,惊叹道,
“除了桃花梨花,这儿还有杏花呢。”
江茉引跑上去。
江若弗想追,却跑不了江茉引这么快。
越跑,路上的人越少。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江若弗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