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耳边,所有的感觉,都好像被醇黑墨汁淋过一般。没有白,只有无尽而漫无边际的黑暗。
1999年的夏季,因为他的嗜酒成性,单位仓库内的一批货品出了问题。考虑到他是老员工,单位只将他辞退,并未要求赔偿。然而,没有赔偿,却不意味着暴风雨不会来到。那个夜晚,丢了工作的他再一次对女人拳打脚踢。同样的,也就是在那个夜晚,女孩第一次跳起来,挡在了女人的面前。
“哎呀,小犊子!能耐了!现在敢跟老子瞪眼了!”他拎着酒瓶子,满身酒气,摇摇晃晃。
“那也是你生的!”果然是同一血脉,女孩瞪起眼来的气势,简直与他如出一辙。
“我生的?!妈的,你没生出来,老子就让这臭娘们把你做了!”他啐了口沫,扭头怒视女人,女人颤抖着,每一个毛孔都在哆嗦。
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男人扬起下巴,扭回头,结果,出乎意料的,距离他半步的距离,她也学着他的样子,扬起了下巴,只是,她的眼中,充斥着的,全是轻蔑,
“可我还是被生下来了,对不对?!”她笑,好像冒着白烟的坚冰,
“什么?!”他惊了一下,青筋暴突,
“所以说……”嘴角一抽,下一秒,她的眼神凝结成一根根尖锐的银针,透着着森森寒意,千丝万缕,射过来,每一刺都正中靶心。“这一辈子,我都会诅咒你,诅咒你倒霉透顶,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
她应该还想说点什么,可来不及了,随着酒瓶子落地的声音,他咆哮着冲了过来,然后……
没有转折,
她未获得神力,也没遇到好心的妖王出手相助。她被他拎到院子里打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最后扔进漆黑的菜窖。
“诅咒你爹!妈的!好好给老子在这反省吧!”他叫。随即又吐了口吐沫,扭头,转身,锁****,
小小的菜窖里,到处弥漫着酸菜发酵的味道,没有光。她往角落里靠了靠,胳膊上的血迹已经凝结成块,她低下头吹了吹,呲牙咧嘴了好一阵,却不是因为疼。
冬天的夜晚特别漫长,她坐的有些脖子发麻,脑子里却仍旧乱七八糟的。终于,破晓十分,女人来看她,她收回目光,爬到门口,女人吸了吸鼻子,偷偷的,在小屋子外,颤颤巍巍,一边听着屋内的鼾声,一边将红药水塞进来。接过瓶子,她开始擦药,女人开始哭,每擦一点,女人就抽泣一下,最后女人泣不成声,她就咧着嘴角给她做笑脸,她说,
“没事,妈,打多就麻了,不疼!”
——
打多就麻了……
深呼一口气,黎夏收起记忆,她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瞅了瞅,泛光的屏幕上,黑体8下面一个15,特别大,却是森森的白。
“叽踢是哇,根底吗??”屋内又传出女人的叫声,紧接着,护士不耐烦的声音也紧跟了出来,
“哎呀,都说了!今天8月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