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若虚在山巅上,俯首望着苏子修坠落之处,面色深沉,看不出一点喜怒。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假惺惺地忏悔,为苏子修说几句惋惜的话之类,但细心的观众发现他的脸孔正逐渐发生改变,五官和棱角都在向苏子修靠拢,才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有了苏子修的几分神韵。
——他扮成苏子修的模样,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自然不问可知。此时广场上一片唾骂之声,很多人甚至觉得连惜花公子与他相比起来都算得上正人君子了。
盛若虚或许已经预料到自己名声的败落,所以他脸上没有半点得意之色。但从他的眼神看来,并没有打算因为别人的看法就放弃自己计划的意思。他是一个坚定务实的人,不会被所谓的仁义道德迷惑,认准了的事情,无论通过什么手段也要实现。即使万人唾骂,他也要以自己的方式,一步一步登临顶峰!
苏芸清双手掐着虎口,咬着嘴唇,死死盯着盛若虚的面孔,神情阴沉得可怕。
一旁的林家长老见了都有些心惊,小声道:“贤侄女啊,这个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就不要太伤心了……”
苏芸清哼哼两声,又嘿嘿冷笑数下,淡淡地道:“也不怪他。正常人谁会时刻防备着同伴呢?”
林家长老附和:“子修是个好孩子,只一时大意才遭了暗算,非战之罪,非战之罪呀……”他斜瞅着苏芸清脸色,试探道,“丫头,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形势的确对江小友有些不利,但规矩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在座的又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宿老,你就不要再让我难做啦!”
苏芸清哦了一声,奇道:“我都没说几句话,怎么又让林伯伯难做了?”
林家长老苦笑道:“你这丫头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老夫难道还不知道吗?”
“林伯伯莫不是以为我又要插手?”苏芸清说着摇头,“那你就多虑了!这次我会老老实实地做一个看客,一定不会坏了规矩!”她目光投向远方,轻哼道,“陈煜已败,他如果连这一关都闯不过去,也就没资格去牵阿曦的手了……”
江遥往北而行,途径离火地狱,震宫雷池,到正北坤宫又折向西方,过艮坎两宫,抵达西南巽位,一路烟熏火燎,颇为艰辛,却未遇到半个人影。
他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方向感,又猜测是否因为卦象偏离、九宫移位,所以地形变更,导致自己迷失于其中?
按照两人之前约定,就算没有找到罗加,苏子修也该在坎巽边缘等着自己。如今久寻不至,莫非苏子修已经陷入了苦战?
江遥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留在原地继续再等半个时辰。如果苏子修还不来,说明他已陷入苦战,那自己就得单独行动了!
广场上的观众都开始替他着急,他们以局外人的视角俯览全场,能够清楚地看到局势正一步一步发展到对他颇为不利的境地——不仅盛若虚正在西行,很可能在巽宫与他相遇,而且他苦苦寻找的罗加也已经在中宫与吴哲碰面,两人重新结盟,相隔数十里外就以无名咒法牢牢锁定了他的位置,正笔直朝坎巽交界之处奔来。
也就是说,全场剩下的四个人中,除开他自己在外的另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他视为头号大敌,欲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