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折一回的工夫,已经人仰马翻,哭爹遍地,喊娘连天,没一个站着的了。
宫勇睿瞧着这一幕,双眼微微发亮。他在通武馆也见识过不少自称高手的武者,耳濡目染之下,对江湖上一些游侠儿的武技品序有些大概的了解。他知道双拳难敌四手,赤手难挡兵刃,对付几个混混不难,但要像眼前这位与自己同姓的年轻游侠一样收拾得如此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可就没几个人做得到了。难怪萧姐姐会对他推崇备至,他年纪虽轻,武技却可能不比通武馆的徐教头差多少了,做自己的师父也算够格。
萧凌梦一点也不惊奇,心里还有些埋怨,你姓江的对付几个混混,本就该如此爽利,非要等本姑娘被骂得体无完肤才出手,是有意要看我笑话的么?
她正要上前去跟江遥说道说道,这时站在倒了一地的混混之中的那人抬起头来,萧凌梦看清那人的面孔,不由捂住嘴巴,差点惊呼出声——
那个人哪里是江遥,分明是祝飞的小跟班孟天纵!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等萧凌梦想明白,江遥脚下一蹬,已如怒矢般射起,跃上屋檐,朝远方跑去。
不远处的巷弄中,骤然响起众多呼喝声:“哪里走!”
“他在那边!”
“快拉网!拉网!丁队预备放箭!”
十余条身影随之跃上屋顶,跟追着江遥而去。
借着暗淡月光,萧凌梦努力睁大眼睛,总算看得分明,那些人衣服上胸前及背后的图纹,赫然是一尾飞鱼!
飞鱼服,绣春刀。
萧凌梦终于明白,这原来是一场守株待兔的把戏!难怪江遥来回折腾了一番,才肯动手。
她转头看了宫勇睿一眼,小少年一脸惶恐的表情。对于圣城的普通百姓来说,飞鱼服的每次出现都会带来不祥,而那一柄柄绣春刀,更是意味着无处申冤的牢狱之灾和严酷的刑罚。看着少年惨白的脸色,萧凌梦叹了口气,柔声道:“勇睿,我们先回去吧。”
“不等了他吗?”宫勇睿抬起头,诧异于她居然能在看到戍卫司的飞鱼服之后如此镇定。
“他说不用等了。”
两人坐上老谭的马车,颠簸着驶向琉璃街。
宫勇睿一路忧心忡忡,不时将窗帘拉开一道缝,去瞧外面的动静。
萧凌梦默默地打量他。
这个自称是来自西北边缘部落的少年,从小就目睹了草原上的恃强凌弱,在经历过一次次部落吞并的战争之后,他终于感觉到厌倦,千里迢迢地孤身来到京城,寻找栖身之地。
萧凌梦曾问过他,为什么明明厌倦了草原上的厮杀争战,却还想要修习武技。宫勇睿当时的答案是,为了安身立命。但萧凌梦现在觉得,那可能并不是他的心里话。她能看得出,在宫勇睿的眼神里,藏着许多与他年纪不符的故事,那些故事埋在他心里,可能永远都不会对第二个人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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