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这位小姐,气度不一般。
能在那么慌乱的情况下,清楚地记得这些。心思缜密,测算能力强。胆魄和智商,都在水准线以上。
“多谢,左小姐提供这一关键线索!”范贤诚恳道。
“不谢,我只望能查出杀我父、我祖母的真凶!”
嗯,有理有节,还挺硬气,不错。
范贤心里给这姑娘点了个赞,继续道:“在下之后所说,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左夫人、左小姐,海涵。
假设,左大人和老夫人,是因吃了观音豆腐,中毒身亡。
那么,按照鸩毒的烈性,二位可等不到宴席进行到一半。恐怕,当席就会发作。
所以,左大人与老夫人,一个在如洗间毒发,一个在花园凉亭倒地,那就绝不可能是在席上中的毒。”
话没说完,便听一声冷哼,柳氏继续作妖。
“嗤,说的好像你昨儿晚上在花满楼似的。你怎知,左大人与老夫人不是在宴过一半时,才开始吃的观音豆腐呢。”
范贤没说话,只默默看了左家小姐一眼。
果然,正直姑娘开口了。
“不对,我父亲与祖母,在开宴时,第一口饮的是酒,第二口吃的便是那道玉子观音。”
菜单上,主桌才有的一道菜,以去芯莲子与观音豆腐做成。
柳氏面色立马落了下来,恼怒地瞪着面纱少女,“我说左小姐,昨儿寿宴上那般热闹,小姐哪能看得那么清楚…”
“不可能。我就坐在父亲与祖母身边,绝不会看错。”
“那,那就是小姐你记错了。”
柳氏还想胡搅,左家夫人沉声道:“花夫人,莫要多言。
小女自小记忆力过人,十岁便能将《本草经》三万多字,倒背如流。”
“嗬!”衙门口听热闹的人群,发出惊叹。
柳氏瘪了瘪嘴,嘟囔了一句,“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左家嘛,真是好人难为…”
范贤摇了摇头,扭头看向柳氏,面色发冷道:
“花满楼出了人命,你不想着配合衙门,好好查出真相,却在这搅混水。
你将此事推到我和我娘头上,一来为花满楼开脱,二来满足你自己的龌龊心思。
真不知你柳氏是聪明狡诈、借此遮掩真相,还是纯粹是你这善妒妇人的嫉妒心作祟。”
“我呸,你…”
柳氏手指着范贤,刚开口,就被抢了话头。
“你什么你?”范贤双眼微虚,低头俯视比自己矮了一头有余的妇人。
柳氏泪汪汪扭头对着坐上的钱大人,娇嗔喊了声:“大人…”
“大什么大?”范贤‘包龙星’上身,开启连珠炮模式:“你还知道,大人在上,不可欺瞒?!
为人妻,不为你夫积口德,一天到晚说花老爷与谁家女子眉来眼去。
花老爷什么心思,我们这些外人不知道。但你一个做妻子的,能将自己丈夫看得如此不堪,你这心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无媒苟合的勾当。
左大人与老夫人,不幸暴毙。理应找到真凶,寻出真相,给死者一个公道,还家属一份心安!
你呢?你做了些什么?
糊弄左夫人,蒙蔽衙差,扰乱大人查出真相,还顺手将与此事毫无关联的我和我娘拖下水。
你到底,安的什么叵测心思,你自己最清楚。
呵,说什么都是为了左夫人、左小姐?
你,也、配?!”
柳氏觉得自己要炸了!
她指着范贤的手指,颤抖得像捅进了电门里似的。整个人也在发抖,平平无奇的胸口,此时倒是起伏不平。
“好!”
衙门外,也不知道哪个没头脑的,突然叫了声好。
紧接着,又有一群浑不吝的,跟着起哄,一片叫好声。搞得范贤都想出去,管这群瞧热闹的要茶钱了。
柳氏又羞又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青天大老爷,您听听,您听听啊。这世上,哪有这么横的凶犯?毒杀了人,还在这血口喷…”
“住口!”
衙门外,传来一声暴喝。
人群自觉让开,便见一个四十出头、面貌气质都属上乘的中年男人,风尘仆仆快步走进衙门。
“老爷…”柳氏哭着朝男人凑过去,没成想,这嘤嘤求安慰的妇人,被男人一把推开。
“还嫌不够丢人!”男人面色冷峻,“小翠,送三夫人回府。”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柳氏被丫鬟搀扶着,掩面出了衙门。
男人对座上钱大人拱手一礼。
“花星南,见过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