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黑翼的威胁
打造钢甲，需要质量精良的钢铁和大量手艺出众的铁匠。
比如精细的鱼鳞甲，便是由无数细小的甲片缀成的，在保护主人的同时不至于太过束缚主人的动作灵活度。这样一身鱼鳞甲，大约需十名熟练铁匠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打造出来，售价也在数千金币间，如果再赋上术法、法阵，售价之高足以让一个小商人破产。
兰默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钢材的问题。
这个世界的术法和武技水平极高，在此前提下，帝国的科技与我们的世界显然有着不同的发展路线，比如他们至今无法制造一台简单的电灯，却能用机关术和晶石制造堪比第三代机器人水平的魔偶。
铁匠中有名的大师能够请出色的术法士以火相晶石为炼钢炉提高高温，同样的他们也有用术法操纵风力以控制炉中氧气含量的方法。这样一来，大师们所打造的兵器绝不比现代特种钢材的材质差。
但兰默在意的却是成本。这种方法本身就要消耗昂贵的晶石，成本极高，再加上无论是温度还是氧气等参数，全靠大师的经验，成功率低得吓人，也让成本再次翻升。
兰默首先要解决的是钢材问题。不需要火相晶石和术士，兰默可以用高炉和风箱来创造高温，没有天外殒铁或是万载寒铁，兰默可以用不同的金属矿来打造合适的合金。
相比于铁匠们用的普通风箱，兰默制造的风箱可以用大型，甚至巨型来形容，这个大家伙高达两米，长竟有四米，鼓起风来足够同时让四座高炉充分燃烧。
当然，这种东西不可能靠人力推动，好在兰记工场就在泰河汇入泰湖的必经之路上，水力充足，以兰默和方东浪对机关术的研究，很容易便能做出水力装置。
而高炉使用的燃料自然也不会是昂贵的银霜炭和火相晶石，那东西虽然好用，但兰默喜欢用最廉价的材料打造出性价比最高的作品，于是兰默找到了煤。
东元帝国产煤，但利用率却不高，除了产煤地附近的平民会在冬日上山刨几块原煤回家取暖外，那些煤就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了。
铁匠们自然不会用原煤，那玩意儿一烧起来黑烟滚滚，杂质太多，足以影响钢材的质量。就算是小康的富农也不愿意烧煤取暖，毕竟一屋子黑烟谁受得了。
不过兰默知道，只要将这些原煤在缺氧环境下不完全燃烧一段时间，就能制成焦炭。焦炭和木炭相比，成本廉价一半不止，而且制取焦炭的方法极为简单，挖个大煤窑，竖根烟囱，周围开几个火门便可。
几个小学徒根据火候控制一下火门、限制氧气量，等上半天，就能制造出一整窑的焦炭。
不过银霜炭还是有用的，高炉中需要优质的还原剂，兰默不打算在这上面省钱，毕竟兰记要冲击的是所谓的高级市场嘛。
这种简单的高炉，搭建起来并不困难，兰默轻而易举的就建成四座三百立方的小高炉。幸运的是泰湖周围空地极多，兰默干脆将整个湖边近一平方公里的荒地「高价」买了下来，否则这几座高炉还真是不容易建起来。
高炉、焦炭、水力风箱都已具备，接下来就只差人了。
人倒也不难办，一封信送到赤诚信手上，不用两周，两个白发苍苍的老铁匠便带着自己的六名弟子来到兰记。而此时，在胶州城内网罗的四十名年轻学徒也已经和兰默签下了五年的合同。
另一封兰默所说的商业计划，也遣人送到锐锋商号田雯雯大小姐的手中。田总长一看之下就笑了，大笔一挥，投资了两千金币的股份，并代替镇南王府也投资了两千金币的股份。
这么算下来，诚信商号以技术入股占了一成股份，锐锋和镇南王府各占两成，赤焰占了七成。
其实两千金币对兰默来说根本连根毛都算不上，不过有了两个有名的商会外加镇南王府的加盟，兰记便少了很多麻烦ii毕竟如此一来谁又敢触兰记的眉头呢？
就连兴冲冲赶来的知州大人，也被兰默的人脉之广吓了一跳。单单那三份分量十足的贺礼，就让知州大人后悔了ii早知道当初对这小子再客气一点，如今也好攀上镇南王这棵大树不是吗？
再说，锐锋商号与帝国西北军往来甚密，诚信商号更是京都有名的大豪商，多数京官的礼品、佩剑都是在诚信商号采买，单单这两家商号的能耐，就足以让兰默横着走了。
当然，知州大人还不知道，赤焰的能耐同样让人不可小看。
几天后，在知州大人出面通融下，从临近的鞍州运来的粗铁坯顺利运到，兰记钢铁于焉开业。
粗制的熟铁坯进入高炉，加入辅料熔化为铁水流入凹槽，通过传送带送入各个锻炉。每一个锻炉有一名铁匠带四名学徒轮番挥锤锻打，精炼钢铁。
兰默采用的是半流水线式的工艺，诚信商行找来的两名铁匠大师作为顾问，一人带四名弟子负责控制火侯，另一人带两名弟子指点锻打技巧，打造装备最困难的部分。而其余铁匠则各自承包一类产品。
原本两名铁匠大师并不看好兰默，在他们看来，这个喜欢比手画脚的小家伙显然是个不懂装懂的外行，像他这样的年纪，甚至连工厂内最年轻的学徒都要比他大上个三、五岁。
但两位大师的想法很快就被颠覆了，他们发现，兰默在铁匠这一行的知识竟然不比他们的亲传弟子差。除了经验不足外，对于火侯、锤打技巧，这个年轻人就像是个从业三十年的老铁匠，熟练精通。尤其兰默还设计了两条完全没有人见过的流水线，用来生产特制弩箭和子弹。
兰默的一些想法甚至让两位大师也觉得颇有价值。比如兰默用菜油、颜料和厚纸做了数十面比色板，上面详细标明了各个温度下火焰的颜色和铁胎的颜色，经验不足的学徒便可以透过比照比色板大致判断温度。
而兰默将整个作品分成零件，交由不同的铁匠打造，也让铁匠大师们觉得奇怪。众所周知，铁匠们的能力很大程度上在于他们能打造多少种作品，但兰默却让学徒们各自专精于一个物件。
很快的大师们便见识了兰默的智慧。一天下来，四十名铁匠学徒共打造了将近半吨的成品，其效率之高，连铁匠大师也自叹不如。
不过，大师对兰默设计的装备颇有微辞，比如兰默制造鱼鳞甲时，甲片竟然是用铁水直接灌入模具，而不是用传统的「百锻」，这样一来成品的材质自然不如精工细作的鳞甲片完美。
但在制造一件完美的鳞甲相同的时间内，兰默的学徒已经能制出五件略次一些的鳞甲了。
而这些不那么精致的鳞甲片，在经过兰默镀上一层防锈的合金后，则要比那些千锤百炼的甲片更光鲜精致，如果再雕上一些精致的花纹……嘿嘿嘿，一件唬弄贵族子弟的高级盔甲便这样诞生了。
当然，兰默的产质量量相当不错，最终的成品鳞甲再由兰默描上花纹和阵法后，能够抵挡军方大多数制式武器的挥砍刺击，也算得上优秀了。
第一周，兰记一共制造了十件鱼鳞甲、两件明光铠甲、一件重型钢胸甲，和六柄形状各异的长剑。这些武器防具透过诚信商行，共卖出近两万枚金币。这让两位铁匠大师连连摇头，大呼世风日下，世人不识货云云。
但兰默并没有就这么轻松下来，兰记钢铁刚步入正轨时，便遇上了麻烦……
这天，当兰默正襟而坐，为两名铁匠大师展现他的茶艺时，牛二熊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兰默！骠骑兵报告，运送铁坯的商队在城外遇劫！」
「铁坯？」兰默微微偏了偏头，笑道：「铁坯沉重且不值钱，居然有人要劫这种东西……两位大师请安坐，我去处理一下。」
两位大师微微瞇眼点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兰默回头交待了牛二熊两声，便独自飘了出去。
很快，兰默带着若若和雷小雨来到胶州城，几名商人灰头土脸的坐在酒楼上，一边苦着脸喝闷酒一边交头接耳，见兰默出现连忙大声招呼。
兰默信步跑上二楼，不客气的在商人中间坐下，问道：「怎么样，有人受伤吗？」
商人们见兰默不问货物先问平安，都勉强笑了笑。一名显然是首领的小商人苦笑道：「想不到铁坯这种价值既不高又沉重的东西，竟然也有人要抢……幸运的是，我们的人没事，对方只是抢走了货物和马匹，人倒是全放回来了。」
「我们都是小商人，合伙买了马匹、大车运货，想不到……」另一名商人不知是触了哪根愁肠，抹着泪道：「这下子连本都回不来了……」
兰默心里暗笑，这家伙的演技实在太过做作了吧，脸上却带着劝慰的神色拍着他的肩头道：「不用担心，我和知州大人小有交情，找几个人去把货低价赎回来就好。若实在不行，你们的损失就算在我头上好了。」
商人们明显松了一口气，嘴上却连声说：「这怎么好意思……」云云。
兰默由着商人们吵吵嚷嚷却不说话，好半天才突然问了句：「他们是什么人？」
一名眼尖的瘦小商人立即答道：「我隐约看见他们衣甲上有个黑色的羽毛图案……对了，我们离开时似乎听到对方有人说『我们黑翼』什么什么的。」
「黑翼？」兰默闻言表情一滞。
黑翼……兰默的记性很好，他清楚记得，在他们从断肠山谷回来后不久，便有传闻说天马连同黑翼佣兵团第二次强攻断肠山谷，还夺去了六目金刚……
「数据查询，黑翼。」兰默向电子脑下令道。
「黑翼佣兵团，与断肠山谷天马佣兵团事件有关，此外无详细纪录。」
果然，这个黑翼也许是天马佣兵团的分支吧，毕竟韦伏雷虽死，天马的班底还在啊。兰默想着，说不定方睿鹤这家伙也在他们其中呢。
「兰默先生，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事了，你们拿我的名刺去知州府拜见知州大人，备个案，盗贼团这边我来处置。」兰默冷笑道：「你们放心，还没有人敢动我赤焰的朋友。」
不理会商人们如何吹捧阿谀，草草应付几句后，兰默便带着早已经不耐烦的若若和雷小雨离开了。
「走吧若若，去找他们算账。」兰默笑道：「我才懒得和他们交涉，一古脑儿灭了他们省事。」
「好啊好啊！」若若兴奋的回道：「若若最喜欢欺负人了。」
雷小雨则大摇其头，低声叹道：「两个邪恶的疯子啊！」
「雷小雨哥哥你找打喵?」
「若若别闹了……」
商队遇袭的地点并不远，在若若和雷小雨、兰默的打闹中，三人很快到达遇袭地附近。
雷小雨抱着剑站在一旁，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若若虽然好奇，却也乖乖的离兰默远远的。他们知道这种事他们是帮不上忙的，还是准备一会儿的战斗吧。
兰默是在寻找线索。任何人，无论是多么小心的对手，总会留下痕迹。
相较于另一个世界系统化的刑侦学，东元帝国内还停留在凭经验侦察的时代，因此，可以想象兰默的对手不会有太强的反侦察意识。
很快的兰默便发现了几个脚印，他轻轻用手指比了比，很快计算出脚印主人的身高体重，甚至连他身上的武器佩带在哪个位置都没能逃过兰默的计算。
「一共二十一人，其中有三人是术士，另外十八人身着盔甲，武器是清一色的大剑。」片刻后兰默便得出结论，对雷小雨说道：「武技相当不错，行进间阵型严谨，各个方向都有人警戒，显然是一支精锐队伍。」
雷小雨看了看现场，微皱了皱眉。虽然他没有兰默那样恐怖的观察力，却也能看出对手的实力ii那株被拦腰斩断的大树切口平滑，显然是被大力一刀两段的，大概是对手威胁商人们时留下的痕迹。
「双手剑、长柄、薄刃，断木切口处呈焦黑，看来这柄剑不是普通货色。」兰默笑道：「这样的队伍，又怎么会看上一堆铁块呢？」
「也许他们是冲着赤焰来的。」雷小雨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