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襄族在放出那一纸告众氏族书后,选了个朝廷休沐之日,便在襄府外院举办一场夜宴。
应邀前来的自然全是襄族派系的众氏族。
白光府灯悬空高燃,美酒佳肴鱼贯上桌,着纱衣舞婢于正厅中央挥袖而起,丝竹声相和,平日里幽静的府邸难得地沉浸在了欢悦热闹的情境中。
月篱呆在离外院好几里远处,隔着层层叠叠的竹林或青石路小道,她都能听到曲乐飘香,亦或感知到漫舞悦天的盛景。
“月篱姑娘不去前厅吗?”陪在月篱身侧的一名婢女问道。
月篱一身红裳,靠坐在篱花树下的软塌之上,她手里抱着刚从树旁地底下撅起的一坛子梨花酒酿,并不答那婢女的问话。
月篱仰头,举起酒坛子再一口豪饮,酒水顺着她的玉如脂膏的脖颈不断滑落而下,浸湿了胸前的一小片。
月篱放下酒坛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她抬头望向前方院门处,见狸奴正提着一盏白玉羊角灯入院而来,朝她走近。
月篱想要站起身,跟狸奴打招呼,无奈她喝了不少的酒,此时脑子有些发沉,试了几次起身,却总是被什么拖拽着坐回去。
狸奴走到她跟前,伸手示意她不用起身了,月篱这才身子一仰,又靠在篱花树干上。
“公子特地让我来传话,说一切皆如你所愿,问你可还满意?”狸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复杂,他是直到来传话时,才知道襄玉和月篱之间,竟然还有这种约定。
公子突然提出娶亲的突兀感,在这瞬间便消失了。
只是,公子对月篱如此放任,真不知是好是坏。
月篱脑子此时在酒精的作用下,嗡嗡作响,狸奴的话她听入耳中,她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他说了什么。
“公子……如约而为之,我自是满……满意。”月篱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说完又打了几个饱嗝。
狸奴笑眯眯道:“如此甚好。”
说完便转身要走。
“狸奴鬼侍!”月篱突然叫住他。
狸奴停下脚步,转身,再次看向月篱。
“今夜……前来府中赴宴的氏……氏族中,一共有……多少位……适龄待嫁贵……女?”
月篱醉得这般厉害,倒还不忘问这个问题。
狸奴不禁暗自无奈一笑,他回道:“适龄待嫁的贵女,一共八名。”
“可有我……我识得的?”
“自然是有,刚及笄了的鸾族鸾小姐,寒族的寒大小姐和寒二小姐。”
“她们啊……”月篱伸手揉揉发涨的额头,眼神恍惚的厉害,她最后道,“那我就……等着看公子……选一闲妻入府中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彻底闭上双眼,死死地睡了过去。
狸奴看着她,发出一轻声沉叹,他对站在不远处的两名婢女道:“还请两位姑娘把月篱姑娘抬回卧房,伺候她好生安寝。”
两名婢女应是。
狸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