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文靖想了想,走近不远处的几榻前,拿起他的那件青色披衫,走到蕴容跟前,将披衫轻轻地搭盖在她的身上。
同时间,他的视线从蕴容面前的白色宣纸上掠过,最后在未遮盖完全的一行字迹上稍作停留。
衣裳已盖得严实妥当,言文靖目光随着手的动作一道撤离。
蕴容酣睡枕靠着的手臂近侧的宣纸上,正写着“木头是我的主人,就算爱慕,也只能……”
未尽之语,窥其一斑,却已全知。
言文靖身影退出房门,脸上无任何变化。
门外暗处一角,有新结的几枝含苞待放的花蕾,似是透着隐秘和禁忌,不敢肆意绽放,只穿过大开的窗户,隐有清淡幽香徐徐飘入。
却不如府外街巷,十里飘香的一处街角的昙花,正迎着观花之人注视的目光,尽情绽放。
昙花开得如火如荼,观赏的两人看得也是满心欢喜。
两人惊叹声连连,偶尔视线相撞,亦如往常一般同时不甚自在地移开。
花开景盛,无丝毫遮掩。
情窦初开的二人,却两相羞怯,倒也不失为另一番景趣。
“仇姑娘,我原本以为,你定是厌我了,还以为你不会来与我见面。”两人离开昙花处,并肩行走在漆黑没有一个行人的街头,殷恒轻声开口道。
“怎么会,我还未为大哥擅自截取你的信一事向你道歉,请你莫要恼我大哥,他只是护我心切,才会如此。”
“不会,不会!”殷恒连忙摆手。
仇云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直地面对身侧的殷恒,她表情郑重道:“殷二公子,我此次来,是想要回答你信中所惑。”
殷恒脸上的笑意淡去,他也用同样的神情面对仇云若。
他想说皇、襄两大族派势不两立,他们身处不同阵营,不会有结果,所以若她觉得为难,大可不必回答自己,那封信,便当作一个开端,也是一个结尾。
当然,这番话必须是在仇云若同样也对他有意的情况下才能说的。
若是她对自己无意,那便算作自己单相思,自作多情,今夜见好就收,也算个结局。
他想将心里的话坦白出来,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
这是他第一次,在因期待而生出的一丝侥幸面前,理智占了下风。
“我与殷二公子心意相通,殷二公子所想,便是元殊所想。”仇云若羞怯却坚定地又道。
殷恒眼神中诧异混合着惊喜的情绪,呆愣地看着仇云若。
仇云若深吸一口气,仿佛要下一个很重要的决定般,继续道:“元殊今日既然说了,便是不打算就此结束,只是不知殷二公子可愿与元殊一道执手前行?”
殷恒这下惊得瞪直了双眼:“仇姑娘……”
若是一道执手前行,那便是要违背两大派系氏族间不联姻的禁忌!
“怎么,殷二公子不敢么?”仇云若看着殷恒,目光依然坚定,却也染上了几分紧张。
殷恒脸上初起的震惊神色褪去,他沉默半晌,回道:“仇姑娘,在下有一问,我是一名慑鬼师,前途注定不会有太大作为,且出身也不过是一依附襄族的小族,仇姑娘为何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与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