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眠篱起了个大早,跟襄玉请示后,前往寒府求见寒玉。
寒玉是在她的小书房内见的眠篱。
眠篱被寒府婢女带进书房中,一眼便看到伏在案桌前正专心作画的寒玉。
寒玉今日穿着一件烟灰色水莲花银丝线绣罗衫,头发绾了个样式简单的坠马髻,一根乌青色玉簪插于其上。
她的耳畔两侧垂下几缕发丝,不时地会缠绕上挂在耳边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的编丝祖母绿耳坠。
她周身一如既往地透着一股妩媚动人的气韵,作画时,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如柳条般的腰身随着下笔的动作微微来回晃动,丰盈身姿窈窕勾人。
只是,往日里含妩带情的一双水眸,今日看向眠篱时,却多了几分寞落和颓色。
那夜在苏水别院的梧桐树下,她与公子,难道并未谈好?
眠篱有些心虚地垂了垂眸,躬身上前,歉然道:“寒二小姐,稽壑山时,奴做了错事,特来向寒二小姐请罪。”
寒玉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目光停在眠篱身上片刻,才道:“眠篱姑娘,你其实无需特意前来,此事终归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她口气依旧如从前,却疏离客套很多。
眠篱心里不由感叹寒玉不愧是出身名门望族的世家小姐,无论修养还是心性,皆为上品。
她心生感激,若是她对寒玉所犯的过错放在其他任何一个贵女身上,恐怕都不会这般容易善了。
当下,眠篱便从怀中掏出一片黄木,递到寒玉跟前,诚挚道:“此乃奴的贴身信物,今日奴允您一诺,将来可凭此黄木命奴为您做任何事。”
寒玉一怔,看向眠篱手中那片带着淡淡青线纹路的黄木,犹疑问道:“任何事?”
“是,除了对公子不利以外的任何事。”
寒玉眼波微动,伸手接过。
眠篱躬身告辞离去,即将走出门时,寒玉突然叫住她:“眠篱姑娘,你是否也喜欢公子?”
眠篱转身,刚想回答她自己怎么可能喜欢公子,可一想到此前闻灵说她在嫉妒寒玉,已冲到嘴边的话便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奴不知道。”眠篱诚实道。
寒玉眼中划过一丝讶然。
随即,她露出今日见面的第一抹笑,尽管带着些涩意,却还是妩媚依旧:“眠篱姑娘这般性情,也难怪会得公子喜欢。”
*
眠篱回到襄府,夜晚来临之际,又回归到了和狸奴轮流守夜的规则中去。
次日一大早,玉扰院内的婢女小厮们边打扫着院子,边小声谈论今日街上最新出炉的新鲜八卦。
有说眠篱信手拈篱花让六百多年不曾开过花的篱花老树重绽芬芳,关于她到底是不是厉鬼月篱的怀疑越来越甚。
又有说荀府的小公子荀广彦在稽壑山学子会上以一挡百,横扫众多学子,独占鳌头,风头出尽,当真是少年有为,气度非凡,年纪轻轻就已有家主风范和担当,各种赞赏之辞如滔滔江水奔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