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玉神色冷然地看着一地破碎的酒,然后看向眠篱周身的缚鬼索,还有阜衡之依然揪住眠篱头发的手。
他眉头一蹙,清冷出声道:“还不松开你的脏手,难道要我帮你砍掉不成?”
襄玉素来说话彬彬有礼,一向是各大氏族看齐的标杆人物,就算是极度愤怒之时,也都维持着尊贵而体面的氏族气度和仪态,何时像现在这般口吐恶语。
在场众人皆已神色变幻。
襄玉如此异状,定是气极怒极了,素来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阜二公子阜大人,看来今日要遭殃了。
眼见情势严峻,跟阜衡之一伙的几名贵子交换眼色,其中一名偷偷溜走去搬救兵,另几个则寒蝉若噤,随行的下人和侍卫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皆垂缩着头。
却说阜衡之,在襄玉那一句出人意料的威胁话语说出后,吓得立刻便松开了眠篱的头发。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这次闯了大祸,但到底还是平素被娇惯太甚,不知天高地厚,心头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襄玉就算再愤怒,难不成还敢杀了自己不成,自己身后可是有盛族、阜族、皇族这好几座大靠山。
这么一想,阜衡之又没那么怕了,脸上的惧意淡了些,又带上一丝吊儿郎当的纨绔气。
他起身,走到襄玉跟前,朝襄玉行完躬身礼,然后问道:“您怎么来了?”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尽管有些勉强。
“是谁打碎了我的酒?”襄玉开口问道。
阜衡之身子一僵。
“谁用的缚鬼索?”襄玉发出第二问。
枣红色贵子和他身侧的那名隐名者面色俱变。
襄玉缓缓转身,看向站立成一团的众人,眼中寒光隐现:“不说,你们可就都没命了。”
语气轻柔如浮毛,语调悠慢若渠水。
合而聚之所成的话语,却是催命之言。
一阵诡异的安静后,有一名贵子突然指着枣红色贵子的方向大叫:“缚鬼索是他的鬼侍干的!”
枣红色贵子下意识地想要争辩,但一对上襄玉那双深漆透墨的寒星双眼后,吓得当即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他身侧的隐名者早已耐不住,“嘭”的一声,额头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惊恐道:“玉公子饶命,小人都是奉命行事,听我家公子的,求玉公子开恩……”
求饶声还在继续,襄玉看向身旁的狸奴一眼。
狸奴会意,手里凝聚起一抹绿色法光。
“玉公子您是胤安第一贵子,若杀了小人定会污了您的……”隐名者的求饶声未尽,突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长串沉沉的闷哼声。
一道鲜血自他的嘴角流出,他缓缓看向自己的胸口处,包裹着绿色法光的狸奴的一只手正自他的身后而出,贯穿他整个心脏位置。
狸奴的手猛地一把抽出,一个血窟窿赫然出现在那隐名者的胸口处,汩汩鲜血自窟窿口正不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