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瓷碗、匕首皆已备好。
襄玉看向身旁的月如,命令道:“把她扶起来。”
月如听命上前,让昏睡的阿稻半坐在床上,上半身靠在月如胸前。
襄玉拿起桌案上的匕首,看了眼身旁站立的婢女:“出去。”
那婢女飞快地瞥了一眼襄玉手中的匕首,眼中闪过一丝惊惶,连连躬身行礼退下。
襄玉用湿布擦了擦匕首的刃口,握着匕首凑近自己的左手食指处。
“公子,您要拿自己的血喂阿稻?”月如意识到襄玉要做什么,惊得大呼出声。
怀里的阿稻不安地动了动。
“扶好她。”襄玉用匕首飞快地在左手食指的指腹上划开一道伤口,一小股鲜血瞬间涌出。
襄玉手执瓷碗,接住顺着指腹滴落而下的数滴鲜血,随后取白布条迅速包扎好伤口,一套动作十分熟稔,看得一旁的月如一愣一愣的。
襄玉端起装盛着他几滴鲜血的瓷碗,走到床前,月如伸手想要接过,襄玉迟疑了下,将瓷碗递给他。
月如扶正阿稻的上半身,将碗口凑近阿稻,喂其饮血。
殷红的血缓缓被灌入阿稻的口中,月如闻到了血气的浓郁芬芳。
对鬼怪而言,人类的血实是上等美味的养料,能助益鬼怪的法力,还能暂时减弱甚至暂时消除鬼怪对人类的畏惧。
人类的贵气越强,人血对鬼怪产生的效力越大。
作为最尊贵的人类,襄玉的血自然是人血中的极品。
月如暗自偷吸了口血气,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里不禁嫉妒阿稻竟有如此好命,能亲尝公子的血,同为鬼怪,他怎么就没这待遇。
喂血结束后,月如遵命退下,襄玉坐在床沿边,揉了揉太阳穴,面上初现疲惫之色。
室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屋外的沙沙竹声。
襄玉在阿稻的脸上已经停留了好一阵,眉眼、鼻子、嘴唇、肌肤,甚至压在枕头上的墨缎黑发……
许久未见的这张脸,有着太多过去的痕迹,此刻毫无防备地袒露在他面前。
他在这张脸上试图寻找些什么,亦或者透过这张脸,追忆些什么。
襄玉一双墨色深潭中的烟雾翻滚汹涌异常,烟雾之下,夹杂着一丝迷茫与复杂的微光泄露出来。
襄玉站起身来,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床上依旧昏睡的阿稻,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他刚迈出一步,突然碰到脚边一物,低头看去,只见一株一半巴掌大的小花正被自己踩在脚下。
襄玉一怔,移开脚步,缓缓蹲下身,将该花拾起,定睛一看,发现这花生得奇异,三片如浮云般缥缈朦胧的叶子围拢着正中的水色花蕊,花叶间歇性地闪烁着黄、蓝、红三种色彩,因其色光极淡,花身很小,所以在白日里不容易注意到。
“三色云昙……”襄玉口中轻声念道。
他在《鬼搜笔录》上见过有关此花的记载,三色云昙是鬼界圣花,一般生长在鬼界野外之地,极难寻得。
这三色云昙为何出现在玉扰院内?
襄玉盯着色彩不断变幻的花叶一阵沉思后,缓缓回头,望向床上的阿稻。
门外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有小厮在门外禀告:“公子,狸奴鬼侍求见。”
襄玉神色一敛,回过头来,顺手将手中的三色云昙收入袖中,然后提步朝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朝前来通禀的小厮吩咐道:“去打盆清水来,给她净面。”
“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