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光皎月明,清空夜朗。
帐内影影绰绰,明暗交汇生暧昧。
一室茶香若花蕾,徐徐绽漫四开,丝丝萦绕于隔纱而望、一跪一站的两个身影之上。
帐内的襄玉眸色蓦地深转。
纱帐微动,他已掀起纱帐一角,一双墨眸直视正跪在他眼前的阿稻脸上。
借着微弱的月色,他隐约可见她这几日因以血浇灌宴藤种子而失血过多泛白的嘴唇。
纱帐随夜风浮动,一角掩住阿稻的半边脸。
襄玉放开阿稻的手,伸手将其从阿稻脸上拨开,但手却并未就此离开。
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阿稻苍白的双唇,在上面来回轻轻摩挲着。
感受到触碰,阿稻睫毛轻轻一颤,并未躲开。
借着泛光的月色,襄玉眼神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阿稻那双小鹿般的眸眼,仔细观察她眼中情绪的变化。
女主有些不安,轻声道:“公子?”
襄玉眉头微蹙。
阿稻的这双眼里,有不解,有不安,有尊崇,有依赖……
还有很多不同的其他情绪。
可唯独没有丝毫因男女之情而生出的倾慕,或是悸动。
下一刻,襄玉突然松开手,绕过纱帐,走了出来。
他内着一件单薄的白玉色裘衣,外面披着一件白玉色道袍,快步走到一旁一株盛放的月季前,扯下一朵带刺的月季枝干,然后走到阿稻跟前。
襄玉单手一把将她拽起,然后执起她的一只手,以月季的花刺直刺入她的指腹。
有些粗暴,毫不怜惜。
阿稻在片刻的惊慌后,很快镇定下来,她眉头动也没动一下,虽然被刺痛,却一声不哼。
有血珠迅速从被刺的地方冒出来。
襄玉摊开手心,那颗宴藤种子正安静地躺在手心之上,阿稻见此,很是默契地自觉将即将滴落下血珠的手指置于那种子之上。
刚做完这个动作,血珠便脱离指腹,直坠而下,砸向襄玉手心位置,极其精准地刚巧落在宴藤种子上面。
血色自由均匀地漫开,将宴藤种子完美地包裹住。
半晌,宴藤种子亦如此前般,无丝毫变化。
襄玉突然问道:“你之前的变化术是如何习得的?”
阿稻嘴巴微张了下,但立刻又合上。
她想说因为自己体内始祖厉鬼之血的关系,看到了有关月篱的往昔。
但那些往昔里也包括月篱跟赋雪的陈年纠葛,彼时赋雪,此时襄玉,现下本尊在此,她哪敢轻易提起。
襄玉却不知阿稻此时心中所想,他松开阿稻的手,借火折子点燃一旁的灯盏。
趁着这间隙,阿稻好奇地偷看过去,却刚好跟回过头来的襄玉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阿稻心虚地连忙避开。
一小方地,瞬间亮堂了许多。
襄玉走回到阿稻跟前,接续刚才的话:“你若能自行参透字御之术,不说也罢。”
他顿了顿,又道:“我虽的确比秦霜多活六百多年,比他老六百多岁,但也不是事事都能看透猜透。”
多活六百多岁……
这句话不是自己说的么?
阿稻面上一僵,心道糟糕,公子莫不是听到了自己先前跟秦霜的对话。
想起自己说这句话时,秦霜有些异常的神情,阿稻脑子突然一激灵。
公子当时定是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