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夜里,即使是夏,也是带了许多凉意。
莫三辞的屋子,窗户开着,一缕缕凉意往屋子里钻。
莫三辞站在窗前,看着屋子后面几棵散着淡香的树木,有些好奇,也有些想摘。不过鉴于这是在有主的院子里,她并没有真的摘下些。
这树细细高高,只有树干,树干上长了许多叶子,有点像菌类生物,可确实是树的叶子。
一大片绿色盖满了树干,厚厚实实的,还有着淡淡香味,虽然有些专属于树叶的味道,但不影响那些闻起来有些美味的香味,它好像可以吃。
不知道会不会开花,会不会结果?
这树是从哪里弄来的?
她见识实在太少,惭愧啊……
莫三辞正盯着树感慨,就“听见”封意的笑意。
···
莫三辞慢慢将窗户关好,长长吐了一口闷气。
她看向左边的墙,走过去,拍了拍墙。
“找我干什么?”封意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莫三辞小静了一会儿,叹息后看向封意,问道:“你为什么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觉得心情好呢?”
封意道:“情不自禁。”
“……才怪。”莫三辞嘀咕道,“这是你恶劣的性格导致的。”
封意低低笑了笑,轻声道:“也许吧。”
莫三辞看着垂眸浅笑的封意,忽然感觉到局促和一些怪异的不安,这种不安昭示着她的心乱。
有什么好笑的……
莫三辞低头顺了顺袖口,以此掩饰她的内心的真实情感。
可是掩饰也是无用,封意都知道。
莫三辞拽了拽袖口,小小地感叹了一些,转身就不想理封意了。
只不过她转身时,封意拉了她的手。
莫三辞看着被拉的手,认真道;“我要休息了。”
封意道:“可是你刚才不是准备找我好好商量一下某些事情吗?”
“……”莫三辞哑口无言,但还是辩解道,“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封意道:“说谎是不好的。”
莫三辞直视着封意:“你这样也是不好的。”
封意眸色染了些柔光,他问道:“那你想我如何?”
“……”莫三辞看着封意,真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郑重道,“不准在不恰当的时候觉得心情好。”
封意道:“什么是不恰当的时候?”
莫三辞想了想,道:“很多时候都是不恰当的。”
封意道:“可是要求别者控制真情实感这种事情好像不太好。”
“……”莫三辞心塞,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想法,但她还是力争道,“你这种情况是特例。”
封意道:“可是这种情况也不是我造成的,为什么要我负责?”
莫三辞想也没想,就道:“就是你造成的,这一切都怪你,你就得负责。”
封意看着莫三辞认真的眼神,不由轻笑。
莫三辞:……
一定是因为她太年轻了,活得还不够久。
这么一想,莫三辞兀然问:“你多大了?”
封意没答。
莫三辞等着等着,蓦地哑然失笑,她掩着嘴,因为憋着声音,就有种滑稽的夸张。
封意道:“这很重要吗?”
“也没有,就是随口问一下。”莫三辞此时已经忍住了笑意,带着点坏心思,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回答?”
封意道:“我刚来这里时陷入沉睡,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鸿蒙正是远古时期。”
莫三辞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好像做了错事一样。
她心里堵了会儿,也没想到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于是转意话题,声音也没什么底气,小了许多:“那种树上的东西能吃吗?”
封意道:“那树名为冒儿树,产于汉州南部沿海地域,它的叶子是一种药草,可以明目驱烦,你想吃也可以,就是有些酸苦。”
莫三辞点头,她不想吃,而且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沉默。
许久,她小声问:“那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封意道:“一月一日。”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莫三辞也是那个生辰。
她道:“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过生辰。”
封意应道:“嗯。”
莫三辞抿着嘴笑了笑。
封意又道:“你别在意。”
莫三辞点点头。
封意觉着阿辞小姑娘好像有点呆呆的,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那样。
傻傻的小姑娘……
封意不由心笑。
这句话和笑意莫三辞都感受到了,她不由抗议:“我才不傻呢。”
这句话没有任何“威慑力”,封意只轻声“嗯”了一句,话中还留着刚才的笑意。
莫三辞现在是彻底放弃,反正也就还剩几天。
但这么想并没有让莫三辞心情好,而是蒙上了另一层低落。
钟楼的钟声一直在响,每一下都慢慢向鸿蒙各处传去。
空岚山的钟楼,空岚山的三清台。
莫三辞正思索着她到时候到底会经历什么时,外面忽然传出了刀剑相交的声音。
很远,但是因为灵能的波动很清晰地传到了这边。
封意道:“是惊烽和凉月。”
一柄神剑,一把魔刀。
莫三辞和封意出了房门时,远远望去,清晰看见剑势如铁马奔腾,恢弘澎湃,刀光如凉冷月光,清凌凌游走。
刀剑之声连绵不绝,莫三辞走近时,看清是易今淮与一位带着斗笠的蒙面女子正在交手。
带着斗笠的女子是那日在客栈跟着易今淮(白衣少年)离开的那位。
两人此时不相上下,但易今淮有赢的趋势——易今淮一步步都自如在控,但那女子显然并不是如易今淮那般一招招都在把控之中,一旦女子出现纰漏,易今淮便会赢。
季厘正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神情并不担忧,只是有些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