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诚实地告诉你,我是撒谎,我撒了无数个谎,害人至死的谎,毁人灵魂的谎,破坏家庭的坏,撕裂和平的谎,引起杀戮的谎,诱人邪荡的谎……撒旦怎么撒谎,我也怎么撒谎,就像你之前亲眼见识过的那样,赛瑟;我表面清纯无辜,可是我骨子里就是个邪妇,是个恶魔。从我在伊西斯坑道门口见到你,我就想引诱你之后再毁掉你,可是我失败了。”伊西斯毫不害臊地大声描述起自己的邪恶,她倒也不是以此为自夸,也不像是有所悔恨,只是很平静地在陈述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也许活到她这样五千多年的岁数,看谁都像是在演戏,看天使是在演戏,看世人是在演戏,看撒旦是在演戏,看自己更是在演戏。
“但是,”伊西斯接着道,“我在这件事上绝对没有撒谎。我不恨撒旦,我恨它做什么呢?是我无视;1深夜中永恒之王的警告,是我自己喝下了公山羊嘴里流下的萨姆亚撒之血,是我自己当着万王之王的面亲口弃绝了祂和祂的救恩,是我自己投入了撒旦的怀抱,成为了它以及整个地狱中最为邪恶下贱、肮脏污秽的趁手工具。比起撒旦,我岂不是更应该痛恨我自己才对?”
“你说得对。”赛瑟回答,“你这来自地狱的妓女也能有这样诚实的良心,实在是不可多得。”
“谢谢。”她说,“反正我迟早都要毁灭,不如把一切真实的想法都告诉你,我的结局一片黑暗,是死光中的死光。我的未来见不到一丝光亮,所以,不如让你作我黑暗的见证人,让世人看到我,一个普通人类女子是如何自甘下贱而被魔鬼引诱的真实故事,这也是我报复撒旦的最好方式了。”
“这不太像报复,就像你之前说过的,”赛瑟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你这行为更像是良心发现——我觉得你心里还残留着不少人性,尽管你灵与肉都已经被撒旦毁得无可救药了。”
伊西斯摆摆手,“这残余的人性对我没有丝毫用处,因为我的结局是注定的了。不过对你们人类倒是有些用,因为我的话就是对撒旦罪行的指证。”
“我不觉得世人读了你的故事就会有多大反省,”赛瑟低声道,“我知道人心如何,你岂不是比我更知道人心?”
“我的话的确不能拯救维洛戈萨,但是有一个人的话却可以,”伊西斯抬起瞎了眼的脸,好像刹那间恢复了视力,又好像在她面前站着一个看不见真实形象的耀眼轮廓,“在这点上,我同样没有撒谎,我说的是真的。”
“这个人是谁呢?”赛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