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言了。”巴比伦王终于系上了袍子,他带着谦卑又恭顺的笑容微微向赛瑟欠了欠身子,“请原谅一个长期只能靠寻欢作乐来填补内心空虚以及身体残疾的可怜国王,我完全没有料到二位是身份如此尊贵的客人。请让我用行动来向二位表达我的歉意吧——如果二位不嫌弃,我将在我的花园设下丰盛的宴席加以款待,一定让我尊贵的客人和他的仆人卫兵们感到宾至如归;如何?”
巴比伦王这番话的意图太明显了。
“没有仆人,没有卫兵,今晚来到这里的只有我一个人。”赛瑟细条慢理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眼里闪烁着逼人的寒光,让尼布甲不由得一阵阵哆嗦,“难道,慷慨好客的巴比伦王就不招待我了吗?”
“您真会开玩笑,”尼布甲满脸堆笑,可是眼神却极其冷漠,“哪有君主出门不带侍卫的?”
“我从不在女人和武力的问题上开玩笑,”赛瑟笑意盎然地用长长的手指轻抚自己的下巴,“怎么?你竟然觉得我是个不喜欢讲真话的皇帝吗?”
“当然不,当然不。”
赛瑟的脸色忽然一变,从刚才的温和可亲骤然变成冰冷刚硬,“既然不受欢迎,那么我还是不打扰巴比伦王在这里的美事了——我要带这个女人一起离开。”
他这态度上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说着赛瑟站了起来,解开身上的披风丢给隐心眉,后者敏捷地接住,立刻紧紧裹在身上。
“等等!”巴比伦王直起身子,八个侍卫和熊牙立刻挡住浴室的唯一出口,“陛下,你就这样走了?也太不给巴比伦面子了——难道你真的要为了这女人和巴比伦反目成仇?”
“现在看起来,为了女人而和世界上最强盛的帝国作对的,”赛瑟死死地盯着尼布甲,“是你尼布甲,而不是我赛瑟——这女人早就已经属于我,任何人休想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对她动一根手指头。怎么样?我的话说得够明白的了吧?”
巴比伦王愤怒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原本他只想上了这个由熊牙带回来的女人,爽完了之后再拿去喂神牛。
可是现在尼布甲明白了,这女人的价值远在肉体快感之上,更极大地超出了他的预料。
暂且不论那些永恒之王的女儿,全地的摄政王,多国的后等不可思议的言论是否为真,单是这个女人能让威盛凯的皇帝如此看重,那么她就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宝贝。
这样送上门来的珍宝,难道就像这样拱手让人?
尼布甲心里陡然泛起了一阵强烈的杀意。
“我劝你最好不要让你手下的人挡路。”仿佛读出了巴比伦王心底的想法,隐心眉忽然厉声喝道。
只见她猛地解开身上的披风,胸口那狰狞可怕的戳记此刻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整个浴池的温度在此刻骤然下降,明明四周的水晶窗都紧紧关闭,却刮来了一阵极强的旋风,刹那间,五盏穹顶上的铜火盆被吹灭了三盏。
整间浴池笼罩在一团可怖阴森的氛围之中,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脊椎后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和恐惧。
一抹看不见具体形状的黑影在他们的四周隐隐绰绰地飞舞,仿佛无数个来自地狱的幽灵正在这里低声吟唱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之歌。
巴比伦王浑身发抖,他此生从未见过这等骇人听闻的景象。
浴室里所有的女人都在呻吟,都在哀嚎,就连那些看似目中无人的侍卫也不由自主地膝盖发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害怕而摔倒在地。
“放、放他们走吧……”
尼布甲有气无力地发出命令,八个侍卫立刻让开了一条通道,可是这里所有的人之中,似乎只有熊牙毫无惧色,他比巴比伦王还不愿意放走隐心眉。
“不——”这独眼金牙的可怕巨人发出怪兽般的怒吼。
赛瑟掏出了枪,对准巨人准备开枪。
隐心眉觉得此刻不能有任何耽误,于是她立刻拽住赛瑟的右手,转身对尼布甲咆哮道,“巴比伦王,让你手下这个怪物滚开!否则,你们将会品尝到更可怕的滋味——在见识了这一切之后,你真的还愿意再尝试一下吗?”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尼布甲的喉咙,他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呜咽,最后才沙哑着嗓子命令,“熊牙,退后!服从我的命令!退后!”
巨人的喉咙发出骨头摩擦般的粗喘声,他那张可怕的脸上,唯一剩下的眼珠子在眼眶中疯狂地转动,隐心眉看了简直想吐。
熊牙终于不情愿地让开了,赛瑟和隐心眉立刻飞也似的离开了。
他们离开之后,浴池之中再度恢复了之前慵懒淫靡的氛围。
摄人心魄的浓香和穿透毛孔的温暖再度笼罩在神女池的上空,那些女人们终于停止了哀嚎,从地上爬了起来。
“暂时,这只是暂时而已……”巴比伦王面无表情地斯斯低语,像一条时刻准备喷射毒液的黑曼巴,“没人能从我的手心真正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