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胡一连串的疯狂举止,胡大妮并没有过多的悸怕,相反倒是多出了几分对他的同情来。
她把视线从暗处的钥匙上抽了回来,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正在颓废喘息着的男人。
突然,胡大妮的眼睛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有些刺痛感。
她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窝,再次定睛细看,这才看清有一丝血迹正从老胡身着的短裤下摆缓缓流淌着,活像一条鲜红色的蚯蚓慢慢往下爬行着……
“老胡,老胡,你流血了?”胡大妮惊叫一声,超前迈一步,蹲下身来,刚想伸手撩起老胡的裤管看个究竟。
突然想起了男女间的禁忌,只得把手缩了回来。
“流点血有啥大惊小怪的?没事,死不了。”面带酒意的老胡直起身子,低头瞄了一眼那丝仍在往下蠕动着的血迹,不以为然地说。
“流血是会死人的,还嘴硬说没事?你还是赶紧去里屋看一下吧。”胡大妮关切地说。
“流他娘的个逑!死了了事,又不是没尝过死的滋味。”老胡说完又仰起头,望着被烟尘熏黑的房顶,叹息一声。
“啥?你是说你死过一回?”胡大妮好奇地问。
“是,已经进了阎罗殿,人家不收,又回来了。”老胡淡然回应道。
“尽胡说八道!进了那门,哪还有你的来去自由?”
“你不信是不?我问你,一颗子弹穿进身体里面去,整个人就直挺挺倒下了,一躺就是八天九夜,你说这算不算死过一回?”老胡偏过脸,直视着胡大妮问道。
胡大妮觉得老胡的目光有些冰凉,就像寒冬腊月里飞溅到脸上的冰碴子,浑身跟着肃冷起来,禁不住问道:“你当过兵?上过战场?”
“不像吗?”
胡大妮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躲在那个旮旯里打盹呢。”老胡不屑地说道。
“你就别倚老卖老了,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还拼杀呢,尽唬人。”
“越南之战,知道不?”
“你是说对越自卫还击战?”
老胡这才直起腰板,点点头,说了声:“算你还有些见识,很多人都把那场战争给忘记了。”
“你伤到哪儿了?严重吗?”胡大妮好奇地问。
“伤到这儿了。”老胡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两腿间,补充一句,“命根子!”
胡大妮心头一紧,责问道:“明明受过重伤,你怎么好再去自己糟蹋呢?”
老胡叹息一声,说:“都是那个地方不争气啊,连个女人都养不住。”
“不是吧?你那个地方不是……”胡大妮想起了桂花所说的话,说他的下边特别粗大,威猛,并且也是自己亲眼所见,怎么这会儿却说自己不行呢?
“不是伤到命根子上了,而是下边的蛋囊,就是人家医生说的睾丸,懂了吧?”
胡大妮茫然摇摇头,说:“可我明明看到,你那个地方还行的呀。”
“那只是一支空枪,是一支没有子弹的空枪,再好的枪打不出子弹,有没什么用?!”老胡仰起脸,大声吼道。
胡大妮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无语,心里一阵怦然乱跳,说不出是个啥滋味。
沉默了片刻,老胡咬了咬嘴唇,眼睛望向窗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那可钻进去的子弹虽然夺去了我生养的能力,可也赢得了那个女人的芳心,她不管不顾地扑到了我怀里。尽管我一再跟她挑明,我没了传宗接代的能力,可她说她就是爱英雄,其他什么都无所谓,可……可终归还是背驰了我。”
胡大妮望着老胡那张布满伤感的脸,心里多出了几分敬意与同情,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抚他。<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