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二十四年夏,燥热无雨。
北地一带更是数月没有下雨,天干地旱,井水里能打出来的也是夹杂着泥浆的浑水。
花小朵骑着一匹小红马刚刚从城外回了城,身上已经汗湿,马匹走动间,扑面而来的风犹如烈焰迎头兜来。
汗水和灰尘,憋闷的天气让花小朵心情极其恶劣。
她刚刚从城外回来,山脚下这几年陆续开发的田地和果园刚刚有了起色就碰见今年大旱。春天满树的花蕾,初夏还能见娇嫩的新果。现在大部分都掉落了,今年的收成,能有往年的一半就谢天谢地了。
“花少,陈木头和刘冬子他们又跟狗娃去打架了。”
沈小三的声音刚落,就听街角一声大喊:“花少,去打架不?”
花小朵回头,就见高瘦的狗娃正一路烟尘擦着汗水跑过来。花小朵神情不变,花小朵身后的红袖将马往一边牵了牵,挡住在了花小朵和狗娃的身前。
“狗娃,这么热的天,你又和谁打架?”
“就是那帮小乞丐,他们太不是个东西了,竟然偷到花少你的头上。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九江城谁不知道花少你。”
狗娃掀起衣襟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露出的肚皮晒得黑黝黝的,可见根根的肋骨。
“行了,别打架了,看你们热的样子,快去找个地方喝点大碗茶。下晌天气不热了,去沈家庄给我担水去,果树就算了,地里的庄稼再不担点水都快死光了。”
花小朵说着抬手扔给狗娃一块碎银子,一踢马腹,小红马“嘚嘚”又往前去。
“知道了,谁家的地干了,我也不会让你花少的地给干了。”
狗娃笑嘻嘻地收起银子,一搂刚刚跑过来陈木头的肩膀:“走,哥哥带你们喝茶去,叫上那群小乞丐。”
一年前,狗娃和九江的小乞丐们打了一架,就此结下了梁子,隔三差五就要去打一架。你说他们是死对头,也不对,只要他们身上有钱,就会买了酒菜一起去城外的城隍庙喝酒吃肉。要是没钱了,几天不见,一见面说不定就能打起来。
别说花小朵习惯了,就连如今升为巡检司巡检的涂捕头也习惯了这群几天不打架就浑身痒痒的九江混混。
别看涂捕头只是生成巡检司巡检,这可是个从九品的官,也意味着涂捕头从下九流跳了出来,成为真正有官职的官了。
现在担任捕头的是刘二,看见狗娃这群混子,直接是无视的。他心里清楚,只要有花少在,这群人在九江就翻不出大浪来。
陈木头边嫌弃地将狗娃的胳膊从肩膀上拽下来,边责备道:“你又问花少拿钱,花少是你爹呀?”
狗娃根本不在意陈木头的态度,笑嘻嘻道:“我爹那有花少对我好,花少给我银钱还给我找事做,我爹早早死了,都没管过我死活好不好。”
狗娃拿着银子去找刚刚打架的小乞丐们喝酒,陈木头拉着刘冬子转身去了九江今年最出名的巷子——如意巷。
如意巷以前就是九江最破烂的地方,也是九江历任知府无可奈何的地方。一年前提起北后街大人孩子都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