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叫沈昭慕更加确定了，他是一件不再被需要的失败品。</p>
“主人，我不想回去了。”</p>
他切断联络后，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对着空气，轻轻地说着。</p>
他不想像一件要被销毁的机器，被主人放到实验台上解剖，重组。</p>
也不想换芯片了。</p>
如果更换芯片，他就会忘记这里的一切。</p>
忘记和池芫的所有。</p>
更何况，他还能回去吗？</p>
那里是他的产地，却不是他的家。</p>
池芫发现沈昭慕时，他倒在地上，电流包裹着，身体在抽搐，他的眼睛，仿佛在哭。</p>
但机器人是没有眼泪的，正是因为这样，她看到这样一双悲伤的晦暗的眼睛，心里一揪。</p>
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伸手，却触到了电，疼得往地上一坐。</p>
沈昭慕还残存着意识，见状，立时坐起来，离她远些。</p>
“你别靠近我……我，我故障了。”</p>
是的，他的精神世界崩塌了一大半，这使得他无法正常运转，便发生了故障。</p>
他躺在地上，感觉四肢在僵化，就像是，普通的机器人那样，要失去意识，成为笨重地完全靠程序行动的机器了。</p>
池芫见他抱着自己，缩在床角的可怜样，不禁咬着下唇。</p>
“你能自我修复吗？不能的话，我该怎么帮你？”</p>
说着，她又往前靠近些。</p>
沈昭慕却摇着头，“别靠近我，别靠近我。”</p>
怕他崩溃之下真的报废了，池芫忙双手往下轻轻做了个压的手势，示意他别紧张。</p>
“好，我不靠近，我不靠近你。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吗？”</p>
池芫的温柔与关心，叫沈昭慕集中了点精神，看向她。</p>
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似的，他直勾勾地望着她。</p>
“池芫，我骗了你。”</p>
“……”</p>
池芫想打他，要不是怕触电，她就上手了——</p>
老娘知道！</p>
你别给我上演苦情戏了，我怕你演一半报废了。</p>
她咬着牙槽，“没关系，原谅你。你先把自己恢复正常了，有什么，坐下来好好说，慢慢说，好么？”</p>
像哄孩子似的，池芫耐着性子，如是道。</p>
沈昭慕不解地看着她，“可是，你不知道我骗了你什么……”</p>
又怎么能轻易地谈及原谅呢。</p>
“不管是什么，我都原谅你，你留在我身边当牛做马，一辈子来补偿还债不就好了？”</p>
池芫用轻松的口吻安抚着他的半夜网抑云情绪。</p>
“是……这样……么？”</p>
沈昭慕试图掌控自己的各项控制器，最后，他缓缓伸展了四肢，意识也清醒不少，依旧不能明白，但却听懂了池芫的意思。</p>
只要他留在她这干活还债，那么，她就会原谅他所有的过错。</p>
“是的是的，你个机器人能不能别这么脆弱！你要是出事了，我抱都抱不动你的。”</p>
沈昭慕听着池芫气鼓鼓的唠叨，忽然就瘪了瘪嘴角。</p>
然后等电流恢复正常了，才伸手，“我可不可以，先抱抱你。”</p>
他还没从主人放弃他的事实中走出来，主人以为他不懂他那句“废”开头的意思，其实他在人类世界待了这两三个月，已经懂得很多了。</p>
废物，废品。</p>
总之，他是不再被主人需要的机器人了。</p>
可是，池芫还要他。</p>
哪怕他说，他骗了她。</p>
池芫无语地往前一扑，直接让他抱了个满怀。</p>
“行吧，借你抱，抱个够。”</p>
“我很难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