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头,曹婉儿皱起眉头,“那咋办,行侠仗义,吃吃喝喝,游山玩水后,跟亲人道个别,找个地方,等死呗。”
紧跟着少女吐吐舌头,“呸呸呸,死什么呀,我十六岁的凝神境女侠,活上一百岁都没问题,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
董难言也跟着挠头一笑,眼前的少女能做这么多事情,真好,可是他呢?
“傻笑什么呢?那要是你呢,你怎么做?”,曹婉儿反问道。
董难言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或者我能做什么?”
“你真笨!”,曹婉儿教训道:“我跟你说,你可以吃好吃的,玩好玩的,骑上白色骏马,背一柄长剑,挎一壶酒,天地当家,芦花被下,眠雪卧云,遇不平事平不平事,遇苦难人救苦难人。行不留名,江湖上却有我的名,比如什么临江仙子啊,芙蓉女侠啊,高深莫测,游山历水,这样才对得起自己来这世上一趟啊。”
代入自己,说道兴奋处,少女站起身,眼中星光闪闪,与方才财迷的两眼放光的少年一般无二。
董难言听得入神。
“而且你不能什么都不做啊,你总得跟亲人告个别吧。”,少女再次教训道:“行走江湖,讲恩情,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那生养之恩,更是不能忘的。”
月色下,少年耷拉着头,小声道,“可是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啊。”
好像捅了马蜂窝了,揭露别人伤疤的曹婉儿歉声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少年笑着摆摆手,“没事的。”
轻轻拍了拍少年肩膀,曹婉儿安慰道:“别想太多啦,没有亲人,你还有朋友啊。”
“我也没有朋友…”,董难言苦涩开口。
除了董爷爷,少年连跟别人说句话都难,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少女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她怎么就这么不会说话呢!
也许是久而一人,今日这么多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难免心头产生触动的少年,触景生情,情绪泛滥,低声道:“我从小就在这里,被镇上的人认为是灾星,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好的影响,”
看着坐在身旁的少女,少年自嘲一笑,“以前,没有人会离我这么近的,也没人愿意跟我说一句话,所以,有时候自己想想,既然没人开口,不如闭口好了,至于亲人,我也很想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但是想想,见到了会不会很尴尬?本来就是就被抛弃的,再相见是不是双方都不太好?”
少年眼中似泛起波澜,水润动人,“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么多话,”
寂静无声,曹婉儿看着情绪低落的少年一时间没有开口,不过,很快少女就用力将少年扳了向自己,四目相对。
董难言永远也忘不了,眼前的少女老气横秋的话语。
很暖,比早晨寒秋里的被窝还暖和。
“谁说你没有朋友,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朋友!”
“凡事不要想得太消极,可能你亲人有不得已的苦衷和原因呢?”
“我比你大,你可以认我做大哥!以后行侠仗义算你一个,走南闯北给你一匹马骑。”
“以后行走江湖,遇到难事,你就报大哥的名号!”
皎洁的月光下,少年身旁女侠豪气干云。
而少年眼中,水光荡漾。
竖日清晨,马由衷有些意外,本以为还要苦口婆心的再劝劝董难言,少年才能和他一同去青耀郡,不曾想,竟是这般顺利。似乎枯死树木的少年,逐渐开始焕发生机,至于是回光返照还是焕然一新,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行人离开小镇,拔山涉水,行至午时,在山间停下来歇息。
钱师姐看着在靠在树旁喝水的董难言,暗暗点头,比婉儿师妹还小的年纪,这一路上拔山涉水,竟是没有叫苦喊累,抛去根骨不说,才这么大,心性很是沉稳。
只接触一天的钱师姐不知道少年这些年的经历,其实身累,少年可以忍,心累,少年这么多年,也忍下来了。
路上,独自骑着一匹骏马的曹婉儿跟马背上马由衷身后的董难言叽叽喳喳的讲着她这趟下山历练的故事,什么身高数丈的成精野兽,乱葬岗里的残魂野鬼,都被少女这把腰间细剑一剑挥灭。
坐在少年身前的马由衷看着款款而谈的曹婉儿和仔细聆听的董难言,眯眼打趣道:“小仙子,你是想把董难言拐回临江宫吗?”
少女脸一红,戛然而止。
不料,一直不紧不慢跟着少女的钱师姐竟是认真说道:“这般天资,若能加入我临江宫,我临江宫当然是乐意至极。”
老者摇摇头,不言不语。
马背上,少女行侠仗义的故事,少年听得入神回味,好像是自己一剑穿透了那残魂野鬼,一剑斩断了成精野兽。
天色见昏,众人隐约间能看到郡城轮廓。
青耀郡上空,黑云压城。
马由衷咂嘴道:“有点意思。”
钱师姐脸色凝重,黑云下的那座城池,只是远观就让人浑身压抑。
曹婉儿手掌放在腰间细剑上,好伙计,该到你斩妖除魔的时候了。
董难言则看着黑云怔怔出神,自己一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