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安随口道：“回头我写几本。”</p>
今日太热，高阳不想出门，已经无聊极了，闻言就说道：“那就现在说。”</p>
那么热啊！</p>
贾平安不想喋喋不休。</p>
“回头说。”</p>
嗯？</p>
贾平安发现不对。</p>
这个婆娘好像狂化了。</p>
随即他变成了橙子，但今日他的状态不错，迅速翻身做了主人，一番手段使出来，让高阳娇声告饶。</p>
二人也不嫌热，就这么贴在一起。</p>
“热！”</p>
贾平安嫌弃的道：“赶紧下来。”</p>
高阳慵懒的摇头，“我也只有这等时候才能粘着你，等过了四十岁我就年老色衰了，到时候你也不来了……我便带着大郎的孩子……”</p>
贾平安伸手搂紧了她，轻笑道：“到时候我也成了个糟老头子，没事带着你们去爬终南山，去各处走走，出海去看看。”</p>
“你就会哄人。”</p>
高阳趴在他的肩头上，贾平安感受到了肩头的湿意，就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笑道：“女人都是多愁善感的吗？跋扈如你也是如此。担心了？”</p>
“我何曾担心……我一个人也过得好好的。”</p>
高阳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p>
贾平安亲亲她的侧脸，“什么你一个人过得好好的，难道你这辈子还想逃过我的手掌心？乖乖的等着，咱们一辈子的好日子才将开了个头呢！”</p>
“嗯！”</p>
“我给你说个逃不出手掌心的故事。”</p>
“好。”</p>
高阳磨蹭着往下了些，偏头躺下，把贾平安的胸膛当做是枕头。</p>
从这个角度往上看去，能看到贾平安含笑的眼眸。</p>
“话说盘古开天地……”</p>
“什么盘古开天地？”</p>
呃！</p>
这个婆娘连这个都不知晓？</p>
贾平安觉得自己还得先说了洪荒故事。</p>
“无数年前，天地就是一个点……”</p>
“盘古拎着巨斧一下下的劈砍，劈开了天地，最后倒下，身躯化为山脉土地，血脉化为大海江河……”</p>
“一番大战后，天地散乱，鸿钧道人出面镇压了各方势力，随后以身合天道。”</p>
“东海之滨有山曰花果山，山上有一块当年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这石头里因缘巧合孕育着一个猴子，这猴子每日在石头里修炼，直至一日觉着时机到了，就冲了出去。”</p>
“那孙猴子大闹天宫之后就回到花果山，带着一帮子猴子猴孙称王称霸，天宫派遣了大军去镇压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如来佛祖出手，一巴掌镇压了孙猴子……”</p>
“好可怜。”</p>
高阳吸吸鼻子，“这些人怎么觉着是在看热闹呢！就看着孙猴子在天宫的笑话……”</p>
“是啊！”</p>
“就像是士族，一直在看关陇和皇帝的笑话。”</p>
看看，这婆娘果然不差，一下就联想到了现实。</p>
“若我是孙猴子，定然要打烂了天宫，打杀了那些神仙，从此逍遥自在，不受约束。”</p>
还是那个高阳，一点都没变。</p>
“这便是灵石化猴的故事，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p>
接下来法师就要出场了，若是法师知晓我编排他会不会生气？</p>
想到这个，贾平安随后就去寻了玄奘。</p>
玄奘看着沉默了许多，也多了老态。</p>
“法师，歇息一下吧。”</p>
贾平安觉得玄奘有些只争朝夕的紧迫感。</p>
玄奘微微一笑，“歇息什么？歇息是过，不歇息也是过，为何要歇息？”</p>
“可歇息能让你做的更好。就算是大军出征，厮杀后也得给将士们歇息一阵子，否则疲惫之下就会出错。”</p>
边上的老僧皱眉看了贾平安一眼，“此乃大事。”</p>
“再大的事也大不过人。”</p>
玄奘笑道：“罢了，小贾说的也对，贫僧便转转。”</p>
贾平安笑眯眯的道：“若是法师歇息之后更好些，我这算不算功德？”</p>
“算！”</p>
玄奘笑的很是轻松。</p>
这才是真正的得道高僧。</p>
二人在寺内缓缓转悠。</p>
大慈恩寺中绿树成荫，树上有知了在拼命的叫唤，压根不担心自己惊扰了神灵。</p>
路是石板路，此刻看着还簇新。</p>
“法师，我听闻有地方的僧人整日忙着做生意挣钱，你说如此可是修炼？”</p>
玄奘摇头，“人还是人。”</p>
人不是神灵，所以有欲望。</p>
玄奘侧身看着他，良久说道：“你的许多事贫僧都在关注着，好好做。”</p>
贾平安心中微暖，想到玄奘此生，不禁有些唏嘘。</p>
“法师可想归乡吗？”</p>
玄奘微笑道：“如何不想？可后来想想人事已非，归去只有看看那耶娘的坟墓，那些山水早已忘却，却又不时被记起。故乡……去也好，不去也罢。”</p>
贾平安看着他，突然说道：“我能想办法让法师归乡！”</p>
玄奘笑道：“说嵩阳有邪祟？你如今势力不小，要想在嵩阳弄些古怪倒也轻而易举。”</p>
贾平安赧然道：“竟然被法师看透了。”</p>
“无需如此。”</p>
玄奘含笑道：“此身便是臭皮囊，安于何处皆可。”</p>
这才是真正的豁达。</p>
玄奘看着他，突然问道：“你可想学佛？”</p>
尽形寿，不杀生，汝今能持否？</p>
不能！</p>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还有一群人等着我去杀。</p>
尽形寿，不饮酒，汝今能持否?</p>
不喝酒，我一群兄弟，不喝酒会被他们笑话。</p>
不能！</p>
尽形寿，不好色……</p>
若是家中的女人和高阳那个憨婆娘每日守着空房，看着我在边上修炼……</p>
长腿妹子会把大长腿搭在我的肩头，威胁一腿把我给扫了。</p>
娃娃脸会哭给我看。</p>
高阳会带着人来把我的经书全数烧了……</p>
不能！</p>
但我好像心甘情愿的不能。</p>
“我还是个俗人。”</p>
玄奘颔首，“俗人也是人。贫僧这里正好有个事。”</p>
“法师请说。”</p>
“贫僧家乡有个邻居托人传信，说是家中的田地被人给夺了……”</p>
玄奘微笑道：“贫僧并无私财，也不想去求助官员……”</p>
贾平安行礼，“法师放心。”</p>
他想起一事，“法师，若是能回乡……不是那等手段，正大光明的请示。”</p>
“贫僧……”玄奘的眼中多了些追忆之色，微微颔首，旋即缓缓进了译经堂。</p>
那个老僧出来，一脸警惕的道：“那户人家叫做陈卫，就在缑氏法师的家乡。”</p>
贾平安出了大慈恩寺，觉得浑身轻松，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给清洗了一道似的。</p>
他猛地一惊。</p>
“不会是法师施展了什么大神通给我伐毛洗髓了吧？”</p>
“做梦！”</p>
送他出来的老僧很是凶狠的道：“法师很忙，下次别来了。”</p>
“我明日就来。”</p>
老僧气抖冷。</p>
贾平安扬长而去。</p>
他去了宫中。</p>
“阿姐，太平如何？”</p>
武媚本来横眉以对，闻言笑道：“太平啊！就像是你说的小娇娇，娇气的很，可皇帝和她的兄长们都爱的不行。”</p>
历史上的太平可不就是深得帝后和兄长们的喜爱。</p>
贾平安笑道：“等大些带她和兜兜玩耍。对了，阿姐，我有一事。”</p>
武媚看着他，“你如今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p>
嘿嘿！</p>
贾平安干笑着，“阿姐，法师老了。”</p>
武媚垂眸，“法师当不朽。”</p>
你们两口子就想把法师留在长安……好歹让人回家看看啊！</p>
“阿姐，该让法师回家去看看了，否则遗憾终生。”</p>
武媚好奇的道：“你怎地想着为法师说话？”</p>
“法师这人真。”贾平安在这个时代从未见过玄奘这等勘破了名利的人，“若是留下了遗憾，阿姐，史书上会如何写？”</p>
“帝强留玄奘，终不得归乡。”</p>
皇帝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