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无惧！”</p>
朝堂上，长孙无忌神色从容，压根就不畏惧那些攻击。</p>
舅舅，你比朕还厉害！</p>
李治只是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就知道自己扛不住这种规模的攻击。</p>
这说明了什么？</p>
舅舅大义凛然？</p>
不，这只能说明舅舅身后的力量强大。</p>
但……</p>
为门荫人数去捅天下权贵的马蜂窝……舅舅，你当朕是傻子吗？</p>
没有重大利益就去捅人，这不是有担当，而是蠢。</p>
舅舅想干啥？</p>
李治在琢磨着。</p>
晚些众人散去，长孙无忌留了下来。</p>
他看了王忠良一眼。</p>
王忠良楞了一下，心想你看俺做啥？</p>
长孙无忌的眼皮子蹦跳了一下，干咳一声。</p>
王忠良依旧不解。</p>
这个蠢人。</p>
长孙无忌说道：“老夫与陛下有话说，你且出去。”</p>
皇帝的身边人竟然这般蠢，可想而知皇帝的智商也高不到哪去。</p>
长孙无忌含笑看着王忠良目视李治。</p>
李治点头。</p>
等王忠良出去后，长孙无忌才上前，眼中多了凌厉之色，“当年你为皇子时，那些兄长争权夺利，为了这个位置不顾兄弟情面。如今你登基为帝，他们会如何？可会长久蛰伏？”</p>
李治木然。</p>
长孙无忌叹息道：“雉奴，但凡争夺过这个位置的，他的心一生都不会平静，但凡有机会就会图谋……”</p>
李治叹道：“其实……那些朕都忘了。”</p>
这个外甥心又软了，长孙无忌皱眉道：“魏王李泰最为阴险，当年若非是他，太子岂会如此进退失据？老臣想……”</p>
李治看去，只见长孙无忌双眼眯着，一股凶光透了出来，随后挥手……</p>
李治面色微白，“万万不可！魏王毕竟是朕的亲兄长，此事不可！”</p>
“雉奴！”长孙无忌大怒，再近前一步，“你读书无数，当年先帝也曾把你带在身边教导……你看看史书里那些心软的帝王最终如何？有几个得了善终？你要记住……帝王无情！”</p>
帝王无情！</p>
李治捂着脸，“舅舅……此事……此事万万不可！”</p>
长孙无忌跺脚，“你这般优柔寡断如何能成事？魏王当年说杀子传位与你，这是对你动了杀机。但凡涉及这个位置的，不见血……那是什么帝王！”</p>
李治深吸一口气，眼中有坚定之色，“舅舅，魏王是朕的亲兄长，不可动！”</p>
长孙无忌看着他，见他神色依旧坚定，才叹息一声。</p>
“迂腐！”</p>
李治看着他出了大殿，神色渐渐平静。</p>
身后出来一人，正是沈丘。</p>
“陛下，长孙无忌并无歹意。”</p>
李治微微点头，沈丘消失在后面。</p>
长孙无忌回到了值房，叫了郑远东来。</p>
“见过相公。”</p>
郑远东见长孙无忌面带微笑，就凑趣问道：“相公这是遇到了喜事？”</p>
“算是喜事。”长孙无忌笑着，随即话锋一转，“无情的帝王固然能让国家兴盛，但臣子却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生恐自己成了帝王的刀下鬼。帝王仁慈……臣子也能放手施为，好啊！”</p>
郑远东笑道：“帝王无情，臣子怕是要朝不保夕了。”</p>
长孙无忌点点头，“告诉他们，褚遂良被惩罚的已经够了，上奏疏，让他回来。”</p>
郑远东应了。</p>
等他出去，长孙无忌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笑吟吟的哼唱着，竟然是近几年难得的轻松模样。</p>
……</p>
王大娘要生了。</p>
等贾平安回家时，就见杨德利蹲在自家外面发呆。</p>
“平安，某有女儿了。”</p>
“也好。”生儿子是好，女儿是也好，后世许多人都是这么说的。</p>
“表兄别担心，以后继续生就是了。”</p>
这年头没有养老保险，没有医保，更没有电话，若是没有儿子，嫁出去的女儿真的和泼出去的水一个样。</p>
所以为了老有所养，必须得有儿子。</p>
杨德利摇头，“某不担心这个，某只是有些慌。”</p>
“慌什么？”贾平安觉得表兄这是初为人父，太过激动了些。</p>
杨德利说道：“孩子看着皱巴巴的，好丑。平安，某担心她以后嫁不出去……”</p>
贾平安笑了起来，“刚出生的孩子就是如此，过些时日就白白嫩嫩的。”</p>
“果真？”</p>
杨德利眼前一亮。</p>
“真的不能再真了。”贾平安其实有些心虚，王大娘的肌肤遗传了王学友的黑，表兄也不白，要是这个女儿遗传了这些……</p>
杨德利随即就精神抖擞的去看女儿，抱起襁褓怎么看都看不够，“大娘子看着就是漂亮。”</p>
赵贤惠过来照顾，闻言诧异的道：“先前我说孩子出生时就是这般，你还嘀咕什么好丑，如今怎么又想通了？”</p>
杨德利理所当然的道：“平安说过些时日就好了。”</p>
合着老娘的话是屁，贾平安的话就是敕旨？</p>
赵贤惠气得想踹他一脚。</p>
“武阳伯来了。”</p>
王家的亲戚来了不少，有人见贾平安进来，就有些拘束的起身相迎。</p>
这位年少封爵武阳伯，据闻还是个大儒，她们觉着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p>
贾平安拿出了贺礼。</p>
“这是玉如意？”</p>
有人惊呼。</p>
杨德利搓着手道：“你送这个作甚？不如送什么百鸟朝凤。”</p>
这个憨憨表兄。</p>
可赵贤惠也是如此。</p>
由此可见人人都有攀龙附凤的心思。</p>
有王家的亲戚说道：“武阳伯以后定然能做了宰相，若是得力，弄不好大娘子能进宫呢！”</p>
进宫伺候皇帝，生个儿子封王……</p>
这女人一辈子若是如此，不就是圆满了吗?</p>
贾平安说道：“孩子给某看看。”</p>
他接过襁褓，看了看这个小侄女，说道：“大娘子看着是个有福气的，一生如意。”</p>
这便是他送礼物的寓意。</p>
什么荣华富贵，不如平安喜乐。</p>
他告辞回去，身后一群女人沉默着。</p>
“如意？这个兆头好。”王学友带着王大锤来了，捻着胡须说道：“平安的意思是说……他希望大娘子以后能平安喜乐，万事如意，但莫要去求什么富贵。富贵这东西啊！可遇不可求，一旦求了，你就会低头，人一低头就不会快活。”</p>
侄女的出生给贾平安带来了一份新的快乐，也带来了烦恼。</p>
“武阳伯。”</p>
张天下悄然来到了贾家，“昭仪问你，杨德利都有了孩子，你还要等到何时？”</p>
贾平安纠结的道：“还早。”</p>
现在就成亲，他还怎么潇洒？</p>
张天下话锋一转，“最近皇后很是活跃，慈眉善目的，经常和陈王在一起。”</p>
贾平安知晓那话儿来了。</p>
“昭仪在琢磨此事，却不得要领。”</p>
谁也想不到王皇后会用这一招来破局，所以当旨意一下时，都傻眼了。</p>
萧淑妃，包括武媚攻击王皇后的一个重要罪名就是无子。</p>
皇后无子就是母鸡不下蛋，怎么做皇后？</p>
王皇后也因此而翻身了。</p>
但这只是错觉。</p>
在李治的眼中，她就算是生了儿子也不配为后。</p>
所以此刻看似得意的操作，以后反而成了引发废后的绊脚石。</p>
“皇后无子……”贾平安淡淡的道。</p>
张天下身体一震，拱手，“咱这便回宫了。”</p>
“让昭仪放心！”</p>
最近几年是小圈子最疯狂的时候，堪称是所向无敌。</p>
长孙无忌很快就会改名为‘长孙无敌’，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p>
但这也是他最后的疯狂了。</p>
张天下回到宫中，“昭仪在何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