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师看着我，满眼的诚挚和担心。</p>
我尽量面不改色：“为什么？”</p>
他在我手心里继续划道：“身有邪……”</p>
可刚划到了这里，我们忽然全都闻到了一阵极其难闻的气息。</p>
那个味道难以形容，几乎能把人的眼泪给呛出来。</p>
“又是他……”</p>
刁顺卿指着安大全的方向就骂：“皇陵胜地，岂容你……大不敬！照着规矩，该五马分尸！”</p>
“照着规矩？”安大全大大咧咧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照着规矩，一个死了的人，还不会回自己的坟呢！世道变了，很多规矩，也都变了。”</p>
说着看了我们一眼：“怪不好意思，我岁数大了，肠胃不好。”</p>
你这表情可不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p>
我转过脸，还想看那个天师呢，可没想到，他的手停在了我手心上，就松开了。</p>
我一愣，再一看他的表情，茫然失措，像是忘了什么。</p>
难不成，被那一个屁给熏的失忆了？</p>
可人都死了，照理说五感还能那么敏锐吗？</p>
还是，那个臭气，另有玄机？</p>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安大全一眼，可安大全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只看着后头的巍峨神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p>
我再看天师，天师也只对我做出了一个“一路平安，等君归来”的手势。</p>
赫然，是景朝的时候，对出征将士的祝福。</p>
显然，他彻底忘了自己要表达什么了。</p>
传说之中，黄大仙的屁能控制人心，我和程狗也被控制过，这个安大全，跟黄大仙有关？</p>
邪气……我皱起了眉头，邪气在哪里？</p>
“离着天亮不远了，”万大统领鞠躬引路：“国君，请。”</p>
我踏上了那条上山的路。</p>
身后，浩浩荡荡。</p>
“我以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建立景朝，建立四相局，是为了什么？”</p>
“自然是您仁义无双，要拯救万民，”万大统领抢着说道：“臣下跟随您，也是因为您文治武功，英雄盖世……”</p>
“你们知不知道，关于祟的事情？”</p>
这一下，那些文武官员都愣了一下。</p>
满眼都是忌讳，似乎，这个话题，不祥。</p>
我看向了贺兰昭：你说。</p>
贺兰昭语言组织能力都不行，更别说说谎了。</p>
“臣下听说，世上祸乱，多数由祟起，那种东西，带来战乱，饥荒，灾祸，可那种东西，不是人能灭除的。”</p>
比起说是具象的某种东西，听上去，更像是抽象的“流年不利”。</p>
“百姓畏惧，不敢言此字，怕沾惹祸殃。”</p>
连说都不敢说。</p>
而景朝国君，要把这么抽象的东西给镇压了？</p>
听上去，简直像是普通的小风水阵报家，大风水阵护国一样。</p>
“江仲离说，唯独您有这个能力，让人间恢复盛世，”万大统领也跟着说道：“臣下也一直相信。”</p>
可惜，那个盛世，到底是没撑住多长时间。</p>
我盯着那个巍峨的神道，忽然觉得一阵空虚。</p>
景朝国君倾尽一生，做出的这个“流芳百世”的大事，真的值得吗？</p>
文武官员在后面随行，庄严肃穆，倒是极为壮观，只是，这种感觉，跟送葬差不多，说不出的让人心里不安。</p>
从自己的棺材里逃出来，又要重新回去的，也许古往今来，就我这么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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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知道，这条路，我迟早要走。</p>
我得找到一切真相。</p>
那些石像生送到了日月院前面，万大统领盯着日月院，显然已经没法再往前走一步了，抬起头就对我说：“臣下祈祷，国君平安归还——还有，这个院子里面，似乎压着一个了不得的东西，国君，多加小心。”</p>
“什么了不得的东西？”</p>
“不曾见过，不过，听到过那东西发出的吼叫，”万大统领答道：“声震山谷，天地几乎都为止一颤。”</p>
程星河也回头看：“异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