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珠是个孩子，胖嘟嘟的，挺爱吃零食——她奶奶打小疼她，有好吃的，都攒着给她。</p>
可自从丽娜打她打上了瘾，别说期待零食了，不挨打就算是不错了。</p>
白珠打来打去，觉得千篇一律，麻木了，没意思。</p>
她就放点零食在盆子里，等着白珠去抓。</p>
可白珠虽然跟每个孩子一样贪嘴，但别人的东西，她再馋也不动。</p>
丽娜就说，你别客气——就当这是自己家，喜欢，伸手就吃。</p>
白珠高兴了起来——伸手就拿了那种进口的巧克力。</p>
可手还伸了一半，就被丽娜一巴掌打开。</p>
白珠害怕的看着她——不是让吃吗？</p>
“我让你用脏手拿了吗？你手消过毒没有？拿，拿！”</p>
有时候是针，有时候是随手拿来的遥控器，那个瘦小身体的手上，那些痕迹，就是这么来的。</p>
过程不好细述说，白珠嗓子都直直的劈了，她上去就是一脚：“谁让你号了？憋回去！”</p>
白珠也许偶尔也会想起来小时候——哪个小姑娘，不是爹妈怀里的宝贝？磕到了桌脚地板，大人还要骂桌脚地板呢。</p>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又觉得，也许自己什么都做错了。</p>
白珠身上有伤，难免会有不好闻的味道。</p>
于是，她就没资格上桌吃饭，而是蹲在角落里，盯着桌子上的山珍海味，眼睛发直。</p>
她肚子叫唤。</p>
可看白珠瑟缩在地上，丽娜上去就是一脚：“吃吃吃——肥的跟头猪一样，还有脸肚子叫唤！你等着年下被人宰了还是怎么着！没出息样儿！”</p>
这几次三番下来——白珠不光是身体上的折磨，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p>
她不敢抬头，不敢站起来，别说自信心了，作为一个人基本的勇气都没有了。</p>
她抬头害怕，低头害怕，吃饱了害怕被打出来，饿着怕肚子一叫，被窝心脚踢。</p>
似乎什么都是她的罪过，饿是她的罪过，哭是她的罪过，害怕是她的罪过，哪怕绝望，也是她的罪过。</p>
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惧之中，什么也不敢做，又不敢什么都不做，眼睛一天一天空了，好似一个行尸走肉。</p>
丽娜就喜欢她害怕。</p>
这种欺凌弱小，跟网络上那些虐猫虐狗的一个意思。</p>
只有骨子里自卑怯懦的人，不敢在强者面前抬头，才会对弱者下手，给自己找一点可怜的优越感。</p>
当然了，在外面不这样——丽娜是个好面子的人，知道什么叫大体，所以，不打衣服盖不住的地方，手上也给戴手套。</p>
一出去，大包小包给白珠买东西，人人都羡慕：“你说这小胖妞，运气挺好，找这么个人家领养！”</p>
“别说了，就那长相，就有福气。”</p>
丽娜就对他们笑，心满意足。</p>
为什么？</p>
一个是为了落个善心人的名声，一个，是怕白珠把事儿抖落出去，叫白珠说出去，都没人信。</p>
可白珠扛不住这种摧残，她木呆木呆的，见人就怕，浑身不停的颤，打摆子。</p>
有个人无意之中说：“白珠怎么瘦了？”</p>
“那不是！”丽娜赶紧笑：“拔高了，就细了呀，要不，长大了，也不好看。”</p>
那人开玩笑，说可能在你们家没吃好。</p>
丽娜笑的很僵硬，回到了家里，又是一通打：“谁让你瘦了，谁让你瘦了？你就是存心让别人笑话我，可怜你，是不是，做梦！”</p>
不这么折磨，能瘦？</p>
白珠大口吞下她送去的猪油，可耐受不住，肚子是空的，又受到了惊吓，心神不宁，只能拉肚子，还是不长肉，反而飞快的瘦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