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基巴站在一座旅馆楼顶上,眺望着不远处的罐头街,抓着下颌修剪整齐的胡须,脸上露出沉思表情。
距离罐头街大爆炸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火舞城居民的生活回归到平常,而对于消息灵通的上层人士,发现无论是内勒姆法师还是弗斯曼军团长,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并没有预想之中的矛盾激烈爆发。
而达基巴作为“吹笛人”成员,本该在这次权力交锋之中展现自己的能力。在最初设想当中,应该是罐头街大爆炸、火灾蔓延波及外城区、大量居民死伤,然后达基巴与火舞城多个报刊商会联手,大肆发表文章、鼓动舆论。
通过表现严重烧伤而无法继续谋生的手艺人、父母都被烧死而无人照料的可怜孤儿、以及长期被忽视的贫民窟等情况,最终将矛头引向火舞城执政的严重问题,特别是总督的无能与贪污行为,再旁敲侧击提及五芒星之塔在其中的利益相关。
当然,如果只是指出问题、不提解决方案,那也难以得到民众的认可。文章的最后,达基巴妙笔生花,提到被大伦底纽姆帝国早年间征服的某个干旱城邦,曾经就有一支富豪组建的救火队,承包了整个城邦的消防救火业务。在被帝国征服前,从来没有遭受严重火灾,但是帝国大军一来,同年就发生波及全城的火灾了。
必须要向社会传达,“掌握越多社会财富的人,才有越大的责任心”、“民众富豪是为民众服务”、“将公权力关进笼子里”等正确概念。
“可惜啊~”达基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本来应该发生的大爆炸,结果只是破坏了半条罐头街,预想中要发生的大火灾,就放了个烟火。自己写好的文章根本没法发出去,只好随便让报刊提及一下爆炸的事。
而如今的罐头街,烧毁的连片窝棚基本被清扫干净,在那位奥兰索医师的指挥下,罐头街贫民开始重建自己的家园。虽然在达基巴看来,仍然只是一些低矮的小屋,甚至还不能全部用上砖石。
几天前还有一批火舞城的流浪医师,不知为何都聚集到罐头街,据说是跟随那个奥兰索医师学习医药技术,罐头街方向经常飘来各种怪异的药水气味。
以至于一些急着求医的居民也都跟着来到罐头街,一来二去,罐头街外设置的路障形同虚设,因为那些守卫也是普通人,经常颠倒昼夜执勤站岗,或多或少有些病痛,也都跟着去找医师们求医问诊了。
“啧!那个来历不明的奥兰索医师就算了,怎么海伯利安这个家伙也掺和进去了?转性了?”达基巴眼力敏锐,一眼就瞧见手里端着记账簿的海伯利安,正指挥调度各种货物材料,而此时正好有一个带着红头巾的女人走到他身边,跟他说起话来。
“哦~”达基巴好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露出邪佞的笑容。
“达基巴兄弟,你在这看什么呢?”刀条脸队长来到楼顶上,手里拎着两个大木杯,带着讨好语气说道:“这是刚从地窖里取出来的冰凉啤酒,快尝尝吧!”
达基巴随手接过,笑道:“你这又是向店主勒索来的吧?但凡能不花钱,你是从来就不花钱的。”
“唉!这不是攒钱供女儿上学嘛!”
“上学?五芒星之塔的学院?”
“可不是!”刀条脸队长埋怨道:“就算我是火舞城其中几条街区的守卫队长,学费上也没减免多少,想要女儿以后出人头地,就要能省就省、能榨就榨啊。”
达基巴就像闻着腥味的鱼,一个家境普通的女法师,如果想要在奥术上有所成就,又不具备超凡天赋,那么注定是要消耗大量钱财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守卫队长父亲靠着节衣缩食外加勒索贪污所能供养,必定需要从别处弄钱。
女人嘛,就数身子最值钱了。
想到这里,达基巴扯一下裤裆,伸出舌头舔掉嘴唇上的泡沫,感觉待会儿可以去“认识认识”这位刀条脸队长的女儿。
“眼看这个罐头街就要改头换面了,有高等施法者帮忙,就是不同寻常啊!”刀条脸队长靠着栏杆说道。
达基巴问道:“怎么?你见过那个奥兰索医师出手吗?”
刀条脸队长一愣,脸色发苦道:“我……算是不小心冒犯过他,虽然事后死命道歉,但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事后找我麻烦。达基巴兄弟,你看我额头的白发,都是这几天愁的,一天天睡不舒坦啊!一闭眼就做噩梦!梦里尽是蘑菇、蘑菇、蘑菇,五颜六色的蘑菇,搞到我现在看见汤里蘑菇就反胃……唉,不提了不提了!”
达基巴刚想笑,却察觉到异常,说道:“如果你是接连几天都梦到相同的东西,那说明你是受到法术影响了。”
“啊?怎么回事?”刀条脸队长吓得酒杯都拿不住,啤酒洒了一地都是。尽管生活在火舞城这种法师遍地、魔法常见的环境,可真等到自己受到法术影响,还是一件令人非常胆寒的事情。
达基巴嘿嘿一笑,说道:“我或许能够帮到你。”
他是吟游诗人,但绝非在小酒馆里吹拉弹唱的歌手,或在贵族宫廷里欢唱耍跳的弄臣。这种奇特的施法者,追根溯源起来非常悠久,甚至传说与古代的龙族有关,被认为是原初魔法的实践者,也就是对“语言”这一法术成分的构建。
虽然如今的吟游诗人,已经没有几个能通过语言的本质来联系原初魔法,仅是从中摸索出一丝奥妙的人,在“吹笛人”中已经是地位最高的成员了。
不过这不妨碍现代的吟游诗人通过对音乐的解构,在幻术、控惑的法术类型上有着独到见解,如果搭配上能言善辩、察言观色的本领,以及优秀的床上功夫,就能跟贵族小姐、富豪贵妇有良好的私交。
刀条脸队长知道眼前这位吟游诗人也掌握法术,可比起他的施法能力,还是更信任他与上层人士的关系,需要他在富商与官吏间替自己多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