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有两种仇是永远不能化解,其一断人财路,其二是杀人亲眷,李靖的命是保下来,可这仇怨却怎么也化解不开。是以,不管朝廷的情形如何,战事多么激烈,从他出兵之日起到凯旋回朝,弹劾他拥兵自重,阴谋造反的奏章没日没夜送到弘文殿。
李承乾在中书省当值的时候就曾看到岑文本是一摞一摞的往里般参李靖的本章,有的人甚至要参上好几回。这些人除了贞观初萧瑀所部以外,没人组织,和皇帝玩起了人海战术,据当时岑文本统计的结果,基本上每天三百多本。
这不是说李靖杀了三百名官员的家眷,这些人中有人真的认为李靖会造反,有的是真的有仇,至于剩下的就是亲戚套亲戚的关系,官场就是这样,谁还没点亲戚朋友、门生故吏呢,有仇有怨的一块来嘛,看看皇帝能信李靖多少次。
当然,这不是李靖人缘不好的全部原因,皇帝登基之初,为了稳固皇权,不得不更换当权三省宰相,陈叔达等人都挺识趣,既然人家看着烦,那咱就回家养老去好了。可裴寂、萧瑀因为与太武皇帝的特殊关系,也许也有特殊使命,死活都不肯挪窝。
在皇帝的示意下,他与房玄龄一起设计了一场清洗计划,不仅把他们从相位拉了下来,更是让把他们手下的门生故吏弄的死得死,降的降,官职与权力严重缩水,换成谁都特么恨的慌。
对于房玄龄,他们不敢,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都敬着呢,而且稳坐相位十多年,手握他们的仕途。可李靖就不同了,他是个有前科的人,不管是长安攻防战,还是玄武门之变,他都有严重的过错,本着破鼓万人锤的想法,大伙也就跟着一拥而上了。
以前李靖可以不在乎,因为他对皇帝还有用处,不管怎么样,皇帝都得保着他,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只要谨慎应对也就行了。可现在不同了,他年纪大了,眼前没几年活头了,他的那些政敌们,只等他一蹬腿,就收拾家里两个不成气的东西。
如今皇帝又给他加了骠骑大将军的散官,这让他更是坐不住了,连皇帝都不想保他了,那岂不是危险极了。
从名义上来说,太子既是国家储君,又是他的学生,有事找他也是正理,更为主要的是也只要他才能在皇帝讨的面子,保下自己及阖府大小的性命。所以这也李靖为什么一改往日推脱差事的习惯,接到敕令屁颠颠的跑到洛阳的原因。
理想是丰满的,可现实却很骨干,李靖怎么也想不到今儿在洛阳军营回出现这么一出,不仅卷了太子的面子,更是给有心人留下了话把。就说现在吧,他敢保证弹劾他有造反嫌疑的本章,已经在送往含元殿的路上了。
是以,他必须得做出解释,让太子不会误会,否则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要不然这么大岁数人了,怎么会赖皮赖脸扛着不走呢!李靖现在的状态用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那最是贴切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