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厅房挨着主院的花园,枝叶茂盛,蚊虫也多,吴梦在南门外的香樟树上摘了许多叶子,用竹竿把树枝勾下来,一片片的采,大宝小宝突然在后面喊了她一声,吓她一跳,差点从斜坡上滑下去。
香樟树种在小坝子和南门间的斜坡上,吴梦稳住脚,一手抱着竹筐,一手拍了拍胸脯,背上都吓出了虚汗。
“你们两个小鬼头干什么,故意吓我?”
吴梦捏了捏两人的鼻头,小宝扑过来拿走她的竹筐,小手在叶子里搅来搅去。
“梦嬢嬢摘这么多叶子干什么?”
小宝边问边抓着胳膊,嫩嫩的胳膊、和小腿上全是蚊子包。
“香樟可以驱蚊子,我做几个香包,你们晚上睡觉时放在床头,就不会被咬了。”
“谢谢梦嬢嬢。”
“梦嬢嬢懂得真多。”
两个小孩嘴吧真是越来越甜,把吴梦逗得很开心。
吴梦和二太太做了一晚上得香包,累的脖子酸,捏着自己得香包在鼻尖闻了闻,味道清新舒畅。
她回了房间正准备休息,房门突然被敲响,声音很急迫,打开门就见阿泉站在外头,两只手不停在身上抓着,隔着衣服还觉得不够,直接伸到了衣服里面,不停得抠挠。
“救救我——”
阿泉满脸写着痛不欲生三个字,都快急哭了,眼睛湿润润得。
吴梦去了阿泉得房间,把她衣服撩开一看,腰上一大圈的水泡,密密麻麻,看的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阿泉还要抓,吴梦钳制住她的手,“不能抓,抓破了更严重。”
“好痒,痒的受不了了。吴梦,你救救我,马上就要头尾相连了,我不想死——”
阿泉说着说着就哭起来,用力挣脱开吴梦的手,继续抓起来。
阿泉得的是蛇缠腰的皮肤病,老人们说一旦等到缠腰蛇头尾相连,就会要人性命,虽然有夸张的嫌疑,但也确实挺麻烦的,对于身体较弱的人来说确实是可能夺命的病。
“你别抓,在这等着,我去找何医生来。”
“别找四少爷,别找他,你救救我——”
阿泉边哭边抓痒,脸涨的通红,满眼祈求的望着她。
吴梦吐了口气,“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抓药。”
她不着何令珍,那就只能用中医方法治,毕竟是人命,之前的隔阂也顾不得了,吴梦拿着手电筒连夜跑了一趟顺心药铺。
跑去街上,又跑回来,然后马不停蹄的烧火煎药,一份内服的汤药,还有一份外服的液体药汁。
水泡都被抓破了皮,腰上湿漉漉的,全是浓水,在烛火下折射着水光。
吴梦将她衣服脱了,将外敷的药汁涂抹在她的腰上,轻微的刺痛后便是一阵清凉,也不再那么痒了,能忍受的程度。
一晚上涂抹了四次药汁,又喝了汤药,阿泉终于睡了过去,吴梦则靠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点着脑袋,听到鸡鸣,赶忙去洗漱。
出门前吴梦写了张字条,叮嘱她怎么用药,到了诊所就开始打瞌睡。
“小梦姐昨夜没睡好?”
赵根收拾着药柜问道,吴梦耷拉着脑袋闷声回答,“根本就没睡。”
“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去了?”
“偷牛——”
吴梦犯困的喃喃回答,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声音不是赵根,一下抬起头,和何令珍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何令珍弯着腰,与她的视线保持水平,好笑的勾着嘴角,“偷谁家的牛了?”
吴梦咧开嘴角,傻傻的憨笑一声,“你家的。”
“小心我娘找你讨。”
吴梦可爱的偏了下脑袋,“那牛自己跟我走的,我也没办法。”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赵根茫然的抓了把头发,果然读书人说话都是云里雾里,十分高深。
晚上回庄园时,吴梦又抓了两副药,又摘了一些冬青叶,碾碎成汁,可以清热镇痛。
吴梦端着药炉在排水沟的空地上熬药,熬好了端进阿泉房间时,胡婶也刚好来了。
“这怎么还在吃药,什么伤风这么严重。”
胡婶掩着鼻子,离床上的阿泉远远的,生怕被传染。
阿泉咬着牙紧张的望着吴梦,吴梦把药碗递给她,让她喝了,回答胡婶道,“她找了个庸医,方子没开好,我重新给她调了药方,还要在屋里休息几天,免得传给别人。胡婶请多担待些。”
胡婶自然不好跟一个病人计较,只说最近赖的活,以后要补回来。
“你们俩以前一句话不说,怎么还帮她调方子熬药?”
胡婶眼睛毒着呢,姑娘间的勾心斗角看的清清楚楚。
阿泉羞赧的咬了咬嘴唇,“以前是我不懂事,这次还要多谢吴梦姐,不计前嫌帮我。”
吴梦笑而不答,她只是秉持为人医者的道德,见到病人总不能视而不见。
胡婶瞧不出什么乐,咳嗽了俩声,转身就走了。
“这是外敷的药,你自己弄,我明天晚上看情况再给你调调方子。再痒也不能抓,忍一周就好了。伤口别碰水,也要少动,忌热。”
吴梦公事公办的语气交代完,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转头就要走,阿泉攥紧了手心,犹豫不决,突然一嗓子喊住她。
“吴梦,谢谢你,这次真的很感谢。”
“我也是大夫,治病救人,应该的。”
阿泉欲言又止,大开的窗户飘进一丝凉风,带着她的声音传进吴梦的耳朵里。
“还有,对不起,其实我有件事……瞒着你。”
阿泉不好意思看吴梦,眼睑低垂着,声音都透着心虚,“周美兰让我给她报信,你和四少爷发生了什么事都告诉她。”
吴梦几乎要笑出来,感情周美兰还在她家里安插了个探子,藏得够深的。
“那你和她说什么了?”
阿泉一脸委屈,“我能说什么呀,你每天回来天都要黑了,吃了饭就回屋,我想说也没什么可说的。”
“你这么委屈,那还是我的错咯。”